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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0月24日 星期六 放大 缩小 默认   
“世间不可无”的易忠箓
韩天衡 张炜羽
  ◆ 韩天衡 张炜羽

  近代艺坛有一位不善走刀却精通印学、印艺的大学者,他的金石朋友几乎囊括了南方印坛,这位印林“伯乐”就是易忠箓。

  易忠箓(1886—1969),字均室,号穞园、仙侣。湖北潜江人。少年时入武昌经心书院,光绪三十一年(1905)东渡扶桑,就读于日本早稻田大学。辛亥革命时,已是同盟会成员的易忠箓在家乡率先响应起义。民国初担任潜江县议会议长、湖北省议会议员。参加护国运动后远离政界,潜心于金石学、文物鉴藏与古典文学的研究。1928年任湖北省图书馆馆长,后执教于武昌文华图书馆专校、武昌艺专等校。抗战狼烟四起,日寇逼近武汉,易忠箓避兵重庆,抗战胜利寓居成都,任四川大学、私立成华大学教授。1952年12月被聘为四川省文史馆馆员。易忠箓一生勤于治学著述,有关金石文字、玺印篆刻、古物收藏、诗文词曲等专著达数十种。惜“文革”爆发后,所珍藏的文物古籍及著作手稿被搜劫一空,满怀悲伤的易忠箓也随之不幸离世。

  沙孟海先生曾称:“世间不可无易均室”,在拜读《沙邨印话》和诸家印谱,并考察其金石篆刻的活动与交游圈后,可知易忠箓实为近现代印坛中如张灏、周亮工与汪启淑伯乐式的人物。易忠箓自言:“并世篆刻之累累吾沧浪一舸,盖自识外舅(岳父)万季海先生示以黟山印拓始。”相传万氏嫁女时即以藏印为陪奁。其弟子徐无闻也称乃师“平生笃学精思,于词章考据皆有创获,论印其余事耳。而赏析之精,求诸昔贤,亦鲜有及者。”易氏虽不善治印,却深谙印道,目光如炬,无微不烛,与其交往的大多为同期沪杭、岭南与川中篆刻界的精英代表,如徐新周、赵叔孺、吴隐、王福庵、易大厂、邓尔雅、李尹桑、唐醉石、沙孟海、方介堪、冯康侯、周菊吾等,竟达三、四十位,易忠箓也常常邮石索印。对这位未必谋面,却博雅宏达,殊为难得的印林“解人”,印人们不敢有丝毫的轻忽怠慢,纷纷奏刀。数十年间,易忠箓共得名家镌印近三百枚,并辑拓成《穞园印鲭》、《均室鉨印》,广赠同好。他甚至将同样笃嗜篆刻的夫人万灵蕤拜于王福庵门下,问道求印,得王氏用刀之秘,成为近代印坛一段佳话。

  易忠箓广为收储印章之际,适逢民国篆刻艺术发展的高峰期,此时名手云集,如王福庵、李尹桑、唐醉石、方介堪等正处于创作的黄金年龄,知遇情深,故易氏所得皆为精品力作。此外易忠箓还辑有《铁书过眼录》、《赤文青简》、《鹄矶印摭》、《古印甄》、《明清名印集拓》、《锦里篆刻徵存》、《铁书冣录》等印谱,流播印林,客观上促进了民国篆刻艺术的交流与繁荣。擅长文辞的易忠箓还常为印谱泚笔撰序,不乏精辟的创见之语。如在概括“黟山派”创作特点与传承脉络时称:“奏刀之先,意征落墨,是在能篆。黟山篆势,闳肆精融,接轨邓(石如)、吴(熙载),下开愙斋、师鄦诸子,薪传今在问经(黄石)”。推许“冥搜三古”的士陵为“清季一大家欤!”为光大岭南“黟山派”在江南印坛的传播弘扬,有推波助澜之功。

  沙孟海与易忠箓之间的金石因缘颇为曲折、感人,他们的相知相遇,缘于一方沙氏为陈道希所刻名印,因易忠箓不知边款中的署名“石荒”为年青时沙孟海的别名,见其所制“深入两京(汉代),而无时人习气”,疑为古人手制,便辑入明清诸家印谱中。而得此印缘后,二人便开始了长达十年的书信往复,却一直未觌面。直到1938年,沙氏“避寇汉上,见市肆曰‘云松馆’者,其额为均室笔也”,便急切打听易氏下落。未几,易忠箓果来会晤,二人“江关倾盖,相见狂欢”。沙孟海感叹“若得若失离合曲折如此,殆亦有金石缘耶。”而易忠箓收藏偌多的金石篆刻及谱录,较之飞鸿堂主的汪启淑,后起而先亡,大多毁于“十年浩劫”之中,给近现代印坛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令人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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