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少年至今,画了好些年的荷,许是荷花蕴含着广大无边的能量,对其形神的解读与绘制,仍觉得相当局限。好在艺事的审美是多元而宽泛的,因而可以是感性的、片面的撷取,往往伴随着一个画者独自的精神寄托。
我自幼于家乡的荷塘中常见荷花。近年,则每喜于坐赏于宅后之百米荷塘,除了晨昏朝夕相对,且自认写生尚属勤勉。作为画者,写生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恽寿平在《南田草衣小像》上有题:“余亦将灌花南田,玩乐苔草,抽毫研色,以吟春风,信造化之在我矣。”这自然是极高的意境了。当写生这个绘事的方式已然融入了画者的人生状态、生活方式及个人性情之时,我想这个“造化之在我矣”也会自然而至的吧。
夏去秋来,庭前满目枯荷,而画案上的一张张荷花写生稿,仍绽放如初,这一刻,我感到了画家的幸福。当阳光斜照入室,在这个没有了现实荷花参照的季节里,随着自己的心绪,依据那些泛着微笑的荷花白描,浓浓淡淡,深深浅浅,一一加以勾勒与渲染,许是一种自言自语的述说吧。述说中,自有我对荷花世界前生今世的遐想。每至于此,当是画者经营中最为快意的部分,放下了世事的纷扰,随心所欲地涉笔,抑或放逐自我地泼洒戏墨,画面所带至的常常是种种幽微的不确定,而这种不确定,又在水墨玄幻中呈现了许多意外的境趣。
禅家有曰:“一花一世界。”每潜心其中,与笔墨若有通会,则欣喜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