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聚会可谓名目繁多种类齐全,既有师生会、战友会,还有拜师会、师徒会……当然,频率最高的要数同学会。原先聚会多为大学、高中同学,随着形势的发展,聚会的内涵也有了延伸,据朋友说,如今的同学会呈燎原之势,已经发展到初中、小学及幼儿园时的同班同学。好在如今是信息社会,只要有热心人牵头,去就读过的学校电脑库里键盘潇洒地一敲,搜索的结果就立马出来。科技改变生活,此话一点不假噢。
我是七九届,1962年生人,毕业于上世纪的七十年代末。今年教师节,我受邀参加母校的庆祝活动,巧遇已经退休的高中时的班主任李老师。岁月不饶人啊,想当年李老师教我们历史课的时候四十还不到,可如今已是古稀之人了……师生相见,百感交集。临别时,李老师向我吐露了一个埋在心里许久的心愿:想在有生之年再见见当年高中时自己带过的学生。这可是个好主意啊!我立马表态,只要你能把当年班上的学生都找到,聚会的后勤保障我来负责。可怎么找呢?李老师呵呵笑道:我有本“变天账”,那上面有当年每个学生的家庭住址,只要费点心总能找到的……
我们都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我何曾不想在有生之年和那些曾一起学习、一起玩耍的同学共叙那段激情燃烧的青葱岁月,可是毕竟分别将近四十年,如何才能把断了线的风筝再连接起来?年迈的李老师揽下了这份“众里寻他千百度”的苦差。我打心底里佩服李老师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勇气和热情……我再三叮嘱李老师,不要太辛苦,能找到几个算几个。
记得我们班有二十几个学生,因为没有插队落户、上山下乡那档子事,不出意外,这些同学应该都还在上海。那段时间,我努力在脑海里搜索二十几个同学的点滴印象,但就像眼睛生了白内障,一切都模糊不清。
大概过了三四个月,我突然接到了李老师的电话,他欣喜却又有些伤感地告诉我,班上二十几个同学,三个英年早逝,其余的通过走访基本都找到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噢!我期盼着和久未谋面的高中同学相聚的那一刻。
这一天终于等来了。在饭店里,我们这批已是知命之年,头发业已灰白的老同学彼此努力复制着曾经有过的记忆。
李老师是我们这批学生的“领头羊”,也是今天这场聚会的召集者。李老师兴奋地为我介绍到场的老同学。陈渤,外号“小黑皮”,如今是汽车4S店的经理;周志伟,还有印象吧,想当年数他鬼点子最多,现在人家是局长啦;王伟,现在搞大了,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副总……最后,李老师喜滋滋地说道:今天来的可都是些有身价、上档次的人噢。
席间,我悄悄问李老师,似乎还有四五个人没来。李老师赶紧解释,那没来的几个同学很落魄,不是厂里的工人,就是工龄买断在小区里做保安,都是些呒没腔调的人。
我顿时语塞。我们在李老师的眼里既是他的学生,又是他的“孩子”,可如今李老师却嫌贫爱富,倒让我始料不及。我不禁扪心自问,这到底是彰显社会的进步呢还是人的价值观发生了质的改变……我忽然觉得这个聚会似乎有点变味。
散席的时候,我向李老师要了这几个呒没花头的穷同学的联系方式,我要请他们吃顿饭,叙叙那份纯粹而又朴素的同学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