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你回去不要有顾虑

　　什么叫“深入浅出，言简意赅”，小平同志讲话就是最典型的深入浅出、言简意赅。短短一席话，马文瑞听得心悦诚服。他不停地点头，感到小平的意见和自己想得完全一致。心中勇气倍增。

　　沉默中，邓小平扭头看了看马文瑞，两人心领神会。这时，窗外一只喜鹊落在那株高大的玉兰树上，唧唧喳喳，欢快地叫着。邓小平看见，笑嘻嘻地说：“我看你去了一定能干好，不然你看，喜鹊子跑来凑得啥子热闹。”马文瑞没想到小平同志竟然如此风趣，两人都开怀大笑起来。笑着，小平又抽出一支烟，递到马文瑞面前，说：“抽一支吧，啥事情也不能那么绝对嘛，我看适当抽点，未必就会影响健康。”

　　马文瑞接过香烟，点着抽着。他很想多听一些小平同志的意见，在他们这一代人的心目中，邓小平是真正的大智慧。邓小平一边抽烟，一边慢慢地说：“好在陕西老同志多，又都是你的老部下，他们在‘文革’中受尽了折磨，你去了这是一个优势，可以团结一大批人。”马文瑞点头称是。心想，小平同志真是太了解自己的想法了，便接着说：“陕西原先的省委书记，抗战时期在陇东是青救会主席，说起来也是我的老部下。”马文瑞想听听小平同志对他的评价。

　　邓小平一听，脸一沉，说：“你这个部下可不怎么样哟。我听耀邦同志讲，陕西老干部对他意见可不小。他在陕西把持十多年，推行左的一套很坚决，整人不少，直到粉碎‘四人帮’后，有许多人他还关着迟迟不予解放。这个人是有严重错误的，还重用了不少有问题的人。你去了，也面临解决这方面的难题。”“只是听说他在农业方面还干了一些实事，比如在陕北和关中平原修地打坝、兴修水利，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农业生产条件。”“有成绩当然也要充分肯定嘛，总之一句话，你回去不要有顾虑，大刀阔斧地干！”

　　邓小平不再说话。马文瑞告辞出来，心里还在想着小平同志的话，“不要有顾虑，大刀阔斧地干”，他觉得心中有了主心骨。

　　马文瑞回到家中，讲了回陕西工作的事，原打算是要做做夫人的工作，不料孙铭却说：“好啊，你回去，我也跟你去陕西，把我的工作也调下去。”马文瑞说：“那怎么能行？你走了谁来照顾女儿小玫。”“可你一个人回陕西工作，谁照顾你呢？”

　　两人正说着话，小女儿马小玫走进来：“爸妈，你们背后又说我什么坏话呢？不要以为我听不见。我全都听见了。”“你听见什么了？”孙铭亲昵地问女儿。“听见……你和我爸说要回老家陕西……什么的，反正是不想领我去，不，反正我也要回老家，说是陕北人，我长这么大，还没回过一次老家呢。”

　　马文瑞和孙铭听得都笑了。

　　“小玫，不是我们要回老家看看，而是组织上要派爸爸回陕西工作，这一去，也许就回不来了，你愿意去吗？”

　　听到爸爸亲昵而严肃的问话，小玫一下愣住了。“爸爸要回陕西工作？”对于这个突然的问题，女儿还的确是毫无精神准备。“是当省委书记吧？”

　　马文瑞点点头。孙铭说：“我也想跟你爸回去，好照顾他。不然工作那么忙，衣食起居没人照顾怎么能行。”

　　“那我回陕西上学能不，我想学医，陕西有第四军医大学，听说教学条件还不错。这样，周日我就可以见到爸妈，还可以帮您照顾我爸。”“你想得倒美气，你爸能同意吗？”“我同意。”

　　母女两人都听得愣住了。

　　“真的！爸爸？”“真的，我是这么想的，这次回陕西工作，组织上也讲了，是临危受命，陕西问题较多，工作难度很大，要作出长期扎根的思想准备。如果光我一个人回去，人家一看你就是临时思想，随时准备回京，这不利于工作。如果像你们讲的，你们跟我去，人家一看，连家也搬回来啦，说明有长远打算，这样反而有利于工作。”

　　这一下，孙铭高兴了，小女儿反倒皱起了眉头：“嗯，回陕西上学，得让我仔细想想。说真的，爸妈，真要我离开北京，心里可真有点舍不得。就像哥哥姐姐们，抬腿一走，谁知道啥时候才能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