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5: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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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1月09日 星期一 放大 缩小 默认   
早上买菜“摆砖头吊篮头”
林莉紫
  林莉紫

  我们广兴里门牌号双号是4号到16号,单号5号到21号,其余都是街面房子。我住在19号的三层阁,还算比较大的,廿几个平方米。听说当时19号整幢房子,都是我公公用三根大条子顶下来的。以前家里人少,把空余的房间借给人家住,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后来再也收不回来了。 

  我公公一共生了7个小孩,三个儿子,四个女儿,现在公公婆婆都过世了,只有我们一家住在这里,房屋很紧张,户口一共有7个人,两房媳妇和小孩。 

  广兴里广东人较多,我公公就是广东人,他在杏花楼当大厨,烧广帮菜的。我谈朋友的时候,每个礼拜到我朋友家里去,公公专门烧广东特色的香肠炒饭给我吃。我公公生活习惯很怪,一天只吃两顿饭,早上十点钟一顿,下午四点钟一顿,每顿必喝老酒,下酒菜是话梅、橄榄、花生米等,一个人小乐惠。广兴里工人多,生活条件一般都比较差。房子相当紧张。21号一幢房子挤9户人家,几十个人住在一道,有点像滑稽戏《七十二家房客》里面的样子。 

  当时的武昌路很热闹,最有名的是596号的大隆酱油店,据说已经有80年的历史了,我过门后经常到这爿店打酱油。588号以前是棺材店,578弄口有一个小的烟杂店,弄堂对面有一家老虎灶,一般买东西、泡开水,还是比较便当的。

  弄堂口的烟杂店还有公用电话,每当有电话来,管电话传呼的阿姨从弄堂口开始,边走边大着喉咙喊叫:“张家姆妈,你儿子来电话了,说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或者是:“李家伯伯,你外甥讲明天来看你。”弄得满弄堂人都晓得,没有一点隐私可以讲。 

  广兴里的灶披间是住人的,每家人家烧饭烧菜都放在房门口,住在后客堂的煤球炉子放在楼梯口,走路磕磕碰碰的,很不方便,经常会发生摩擦。整幢房子只有一只水龙头,早上双职工上班前,大家都抢龙头刷牙、洗脸,晚上抢龙头淘米、洗菜、洗澡,为此经常吵相骂。小时候穷,小孩发育了没东西吃,一般人家都熬猪油给小孩拌饭吃。 

  买菜是最有趣的,凌晨三点钟出门,自己排队不算,还帮隔壁邻居摆砖头、吊篮头。小商小贩像泥鳅一样,从早到夜穿来穿去。天热了,屋里热得像蒸笼,汗流浃背,根本没办法睡觉,要想凉快就出去抢地方。我的两个小孩,大热天一到晚上六点钟,就拎一铅桶水到武昌路去抢地方,先用自来水把要睡的地方浇浇凉,然后铺席子睡觉。有时候抢不到地方,最远跑到邮政大楼和新雅大酒店去乘风凉。以前弄堂治安很好,几十户人家都非常熟悉,进来一个陌生人,大家都会主动上去盘问,所以小偷很难下手。红白喜事,整条弄堂里都会送点人情礼。 

  (葛建平、刘莹整理) 

  明日请看一篇《妈妈关紫兰石库门生活口述的虹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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