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低碳,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循环使用”。过去上海人就是这样“做人家”的,今天老公房里的老人们依旧如此:“浸菜的水冲马桶小便,淘米水洗碗碟,废报纸(含汽油成分)擦玻璃窗、玻璃桌面,然后叠整齐了,卖给收废品的人。但他们的子女,大学毕业,进了公司,改用酒精滴在玻璃桌面上,还搬出化学分子结构来解释去腻的原理,喋喋不休“低碳、低碳”。相对常识,知识往往故弄玄虚,不实惠!
在“老上海”眼里,低碳,就是低能耗,就是富日子当“穷”日子过!
我的生意是连锁的,无论是过去,还是今天,门市经理:只有办公地,没有办公室,好像超市经理。我也没有办公室,不是率先垂范,而是追求身心自由!
租个办公室,就得付租金,“债权人变债务人”。然后配秘书,非小姐莫属,倘若注重公司形象,还应该美丽些。但凡与美丽有染,就意味着涨价。美发店是理发店的倍数,美容店是美发店的倍数,美丽就是“刀”鱼!青春属于明前茶,美丽属于黄花梨,既然稀缺,就得放血!要加班费,还要带薪休假,这不是请员工上班,而是请中风老外婆入住宾馆养老。有了办公室,就该配个办公室主任,有了办公室主任,就该率领一帮人,比如内勤、司机、清洁工,于是报销、核准、考勤等一系列琐事接踵而来,“从此多事矣”,烧香引出鬼来,上海人的说法:“要事体!”
我将租办公室的租金,挪来开茶馆,“交租的变收租的”!
我的办公室就是茶楼,对着楼梯的那间最豪华:六扇落地雕花门,外有露台,围有栏杆,四壁名家字画,八仙桌、官帽椅、鸦片榻,从榆木到红木到阴沉木,仿佛古家具陈列室,就是我的会客室。凡有文件,自己起草;凡有预约,均存手机,提前提醒。出纳收银员兼带,财务在家办公,公司只剩下光杆司令——我,专职会客,所以会客室最重要。一间足矣,但气氛像书房,豪华像婚房,同时兼膳房。可惜鸠占鹊巢,往往被茶客租用,几乎天天不落空,成了茶客接待客户的雅舍。陈设越贵,租金越高,出租越好,办公室卖出宾馆价,朋友谑称:侬迭只财迷——卧房敢当客房卖!我的客户反而“不得其门而入”。久而久之我得出规律:茶馆上午较闲,成为我约客户时间;周末、长假,茶馆很忙,我的客户正好休假。我称之为“错位经营、错时办公”。
请一个秘书的工钱,可以请两个茶妹。客人来了,有专业泡茶师。请办公室主任的工资,可以请早晚两班的店长,穿着黑西服,迎来送往,一脸职业化的笑容。他们为茶客们上班,为茶客们加班。请客有厨师、泡茶有茶妹、谈事有包间、开会有大堂、玩耍有棋牌,不仅一条龙,而且专业化。借办公楼,所有费用老板买单;挪来开茶楼,泡茶、吃饭、清洁,甚至寒暑两季的空调费,都是茶客买单,我成了“蹭饭的”,属于“小贼插外快”。
茶馆是座庙,我是挂单和尚,来无时、去无踪,实践了我的做人理想:有组织、少自缚。我不是和尚,也非鸭子,只是只铁公鸡——一毛不拔!时下顶级餐馆改叫“公馆”了,我就在“公馆”办公。最奢侈的,也是最低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