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
复兴高级中学
高二(1)班
沉水香制成的盒里,静静躺着一支蕾丝宝石金簪。在岁月的洗礼下,原本应镶嵌在簪头的珍珠掉了,我第一次见到,顿时觉得它光彩黯淡。
在那些动荡的年代,我的祖辈背井离乡,远赴重洋,去寻找生存与希望。
金簪开始四处漂泊。
在很多飘泊海外的儿女心里,“中华”是两个很深、很大的字。从父辈口中,我们惊叹于五千年漫长的历史,我们沉醉于古老而辉煌的华夏文化,我们向往踏遍神州每一片土地,而又在它的广袤面前驻足。
那些我们用“很久很久以前”来描述的日子里,有无数支金簪,在翩翩佳人的鬓间焕发光彩。
我是个幸运儿。
幼时,我唱着圣歌,也念着唐诗。那时断然不懂“惟有春风最相惜”,大概只是小孩子念着好听,便咿咿呀呀时常挂在嘴边,大人们笑成一片。
回国上了初中,第一次接触到《红楼梦》。我倔强地翻开厚厚的书,眉头皱得很紧,试图从那些字儿里读出点什么,目光却不知不觉流转到了插画上。《红楼梦》没读明白,倒是喜爱上了那些华服罗缎,金钗玉簪。我在家里扯下床单,披在身上当作穿了古装,学着电视剧里的古代美女轻移莲步,挥舞水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时突然觉得鼻梁挺拔、眼睛深邃的异国女子都成了东施,及不上流风回雪、桃花玉面的古代女子分毫。
再后来,这种喜爱蔓延到了同样华服盛装的戏曲上。那时我已初中毕业了,披床单这种小孩子气的事自然是不干了。我认真去欣赏一段戏,把戏里的唱词、意境学明白了。听了许多戏,最喜爱的仍是第一次听的《霸王别姬》。想到那句经典的“虞兮虞兮奈若何”,脸上的表情缓慢而忧伤。
金簪在床头,与我一起默默叹息。它原本应当是灿烂的,现在却仿佛和黑色的沉水香融为一体了。我打开电视机,看到铺天盖地的四大名著翻拍,层出不穷的古装戏,呼吁重拾传统文化的节目,我有些开心,似乎我记忆里的东西,有更多人在分享、关注。
那些美好的、经典的、传统的、古老的、深情的、辉煌的、快乐的、不可取代的……一切源于“中国”。
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笑容,金簪却在哭泣。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每个人都是要消失的,这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终于有一天,这样不幸的事降临到金簪上。在报纸的犄角旮旯里,有篇短短的报道,古代传统技艺——花丝镶嵌近乎失传。再也不会有金簪了吗?我捧起沉水香盒。最后一支金簪,突然变得光彩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