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通讯员 程国政　　

　　◆ 实习生 梁依云

　　位于外滩中山东一路27号的历史保护建筑、建成于1920年的怡和洋行总部，现在的名字叫罗斯福公馆（The House of Roosevelt）。作为上海历史上首栋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建筑，经过数次改造的罗斯福公馆见证了近一个世纪以来城市建筑的变迁，而今，在美国罗斯福基金会经营管理下，成为外滩建筑群中的时尚商业地标之一。历史保护建筑应以怎样的方式，在不破坏建筑气场的情况下延续建筑的生命力？这个话题值得思考。

　　前世今生

　　洋行经历数次改建  　　自上海开埠以来，外滩就是众人争夺的一块“风水宝地”。在外滩拥有一块土地，不仅是财富的象征，更是名誉的象征。

　　怡和洋行，昔日远东最大的英资财团，19世纪中叶就在寸金寸土的外滩占据了一席之地。1920年，洋行再次翻造，由马海洋行思九生设计，建成这座高六层、占地面积2100平方米的新古典主义建筑。全幢外墙采用花岗石垒砌，一二层花岗石粗凿，这是上海早期大楼建筑的流行做法。大门进口处运用石阶，包铜的大门显得牢固，门两侧有一对壁灯。三至五层的中部，贯以四根大理石科林斯圆柱，二楼中央有石雕羊头装饰。六楼檐口较宽，故看上去似五层。之后，这栋建筑不断加建，如今总高九层。罗斯福中国投资公司总裁执行助理蓝智（Stefan Lange）曾在接受采访时说，这个建筑拥有整个外滩的最佳视野。

　　为了恢复怡和洋行在上世纪20年代的繁华风采，新主人在改造时参考了大量旧照片和文字资料，内饰都保持着大楼在怡和洋行使用时期的原样。罗斯福家族不想只让少数人享用这栋一流的建筑，所以不想搞酒店，它的经营空间包括一层户外和室内西式餐厅、二层全上海最大的葡萄酒酒窖；三层则是有私人电梯直达的会员制俱乐部，有各个以罗斯福家族成员命名的房间和会议设施，美国政要和家族成员合影以及大量画作出现在这个楼层的各个空间；六层刚入驻了国际高端婚礼会所拉斐尔；八九层则为餐厅酒吧。

　　以旧修旧

　　移植玻璃创意“复古”  　　六层拉斐尔设计独特的仪式堂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那17扇彩绘玻璃，每一块上面的图案都不一样，就算是左右对称的一组窗也拥有完全不同的图案。这些具有200多年历史的彩绘玻璃是几个世纪前西方教堂的原作，因纷乱战事或教堂关闭，流落到民间或被公开拍卖。玻璃上的不少图案与西方历史和文化有着深刻的联结。比如鸽子衔着橄榄枝，比如作为英国国旗长达800年的圣乔治红白十字旗；有蔷薇花，也有“全知之眼”。

　　虽然无法详细了解每一块玻璃的出处，但其中还是隐藏着一些“名门之后”。比如有两扇玻璃的图案上留有工坊名称：F.X. Zettler。在欧洲，彩绘玻璃比哥特建筑的历史还要早200至500年。其制作中心，最早在意大利各地，而在19世纪，慕尼黑一下子冒出13家彩绘玻璃工坊，成为彩绘玻璃之都。其中 F.X. Zettler雇工250人，就是其中规模数一数二、作品声名远播的工坊。

　　为抹去历史沧桑，重现光辉，亚洲数一数二的彩绘玻璃专业技术大师、来自日本的岩崎勇人，以最地道的方法清理了每一块彩绘玻璃，并根据实际安装地点的最佳效果来调换每扇彩绘玻璃的位置和图案，让它重现昔日的光彩。这里的彩绘玻璃之美是由文化和历史涤荡出来的。 

　　为将仪式堂的设计更好地融入上海，适合外滩风格，在走“复古”路线的同时，设计师在殿堂设计中加入了不少现代风格的装饰，这种反差让人乍一看感到有些异样。这种“小异样”却正是设计师的良苦用心，拉斐尔本着三个原则：一是“还原”——还原中世纪欧洲Chapel（小教堂）的面貌和气韵，包括大量使用大理石，显得光洁、稳重、可靠；二是尊重——尊重并依托建筑物的特色。比如拉斐尔在日本最大的仪式堂采用拱形穹顶，而外滩27号是历史保护建筑，所以就依托原来的方形藻井，配以世界顶级的水晶大吊灯；三是聚焦——白色的藻井，白色的墙面，光洁的大理石地面，都是为了衬托华丽、高贵、神圣的彩绘玻璃：光线透过五彩缤纷的彩绘玻璃，流露出一派斑斓迷离的神韵。

　　老派新潮

　　碰撞出外滩反差美

　　如此新意的背后，也受到了一些专家质疑：历史保护建筑如此“革新”，如此被商用合适吗？在历史建筑保护的问题上，没有绝对的对或错，在老建筑改造上的确有过失败的例子，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可能对原有的气场产生破坏。那些百年建筑之所以珍贵，并非单纯是为了让人能看到建筑的原貌，而更多地是将历史更真实、更客观、更全面地展示出来，加之建筑本身所涵括的特定时期的艺术信息，一旦经过改造很可能就走样了。

　　然而艺术的保留依靠保持建筑原貌并非唯一的手段，还需要因地制宜。外滩27号不同于外滩其他商业模式，目标是要吸引各个层面的人，包括观光客，所以楼内露台餐厅、顶级酒窖、私人俱乐部等考虑得很是周全，这些业态对于外滩也是很好的补充。观光客进来了，就会在楼梯、走廊、墙角，看到原汁原味的英式建筑艺术，对于游客这就是很好的艺术熏陶、增长见识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外滩建筑群艺术最根本的特色正是海纳百川、新旧交汇。中山东一路上古典主义风格的大楼相互依偎，却让人只觉华丽旖旎、风情万种；而隔江相望崛起于上世纪90年代的陆家嘴，则是摩天大楼层出不穷，现代感超绝。反差美不正是外滩最吸引人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