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3月,徐征泽站在肯尼亚纳库鲁湖边。
眼前,是一幅梦幻般的画卷——数不清的火烈鸟站在浅浅的湖水里,或梳理羽毛,或低头觅食。洁白的身躯、火红的羽毛、优雅的动作、婀娜的体态,借着湖水的倒影,它们翩翩起舞,犹如精灵。
这一刻,动物、自然和人类在澄澈天地中无比和谐,静谧而美好。徐征泽迅速按下快门,记录下第一次置身非洲的震撼。
他自己也没想到,6年后,他已先后16次踏上非洲土地,3次前往南北极,足迹遍布6大洲近30个国家。辞去年薪几十万元的白领工作,扛着十几公斤的照相器材在条件艰苦的草原和雨林中穿梭,这一切只为一个梦想:成为一名野生动物摄影师,通过影像保护自然,倡导生态旅游的理念。
辞去高薪工作
我向往自由。比较冲动。喜欢自然和野性的东西。去非洲后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野生动物摄影。2010年。我开始追随一直期盼的梦想。
徐征泽位于闵行的家里,养了两条小狗,一条雪纳瑞,一条刚毛猎狐梗。每当有客来访,他总会先将两只小家伙赶到厨房,确定客人不怕狗之后,再放它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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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细节,足以体现主人的细心周到。重视人与动物间的和睦关系,在外如此,在家亦如此。
家中装修很有特色。背景墙是一片法拉利红,墙上挂着F1赛车照片,柜上放着舒马赫签名照。一根玻璃柱里,堆着几十只网球……这样的装修风格,是徐征泽近十年体育营销职业生涯的烙印。
2001年,徐征泽毕业于复旦大学管理学院统计运筹系,之后开始从事体育营销。到2010年,他已是一名年薪几十万元的职业经理人了。
然而在他心中,始终有个念想,那就是拍野生动物。他爱摄影,大学时就开始玩胶片机,工作后添置了装备更加沉迷;他也爱动物,非洲之行的所见所闻萦绕在心头,久久难忘。
真实记录大量海豚被残忍捕杀的电影纪录片《海豚湾》,成了他辞职的导火索。幸而,上司很理解他的“疯狂举动”:“Jerry,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辞去高薪白领工作,他开始谈一场旷日持久的“与非洲的恋爱”。
踏上梦想之旅
我想告诉下一代:动物应该生活在草原上、群山中、海洋里、天空中,而不是在动物园里为人类表演。我感觉自己有使命和能力通过影像保护自然。
在徐征泽的家里,处处都是他的行摄足迹。数百个冰箱贴,把冰箱两面都贴满了;书柜上几十个玻璃瓶,装满格陵兰、黑海等世界各地带回来的沙子;两只贴满标签的旅行箱,常年立在客厅角落;就连他的手机铃声,都高唱着“Aya,Africa(非洲)”……
最珍贵的,当然还是电脑中庞大的照片库。“这些年,大概拍了十万多张照片吧。”他笑笑说,“我爱拍国外的野生动物,影像绚丽,光线充足,可以引发人保护动物的欲望。动物是不分国界的。”
翻看照片,他的“梦想达成之旅”脉络清晰——
2007年,两次前往肯尼亚和坦桑尼亚,登顶非洲最高点乞力马扎罗山;2008年,前往纳米比亚,非洲的自然、人文和动物令他如痴如醉;2009年,第三次去肯尼亚;2010年,去斯里兰卡拍花豹、去冲绳拍鲸鱼,美国黄石公园、柬埔寨、埃及等也留下他的身影;2011年,去南非拍非洲五大动物和大白鲨、去沙巴拍长鼻猴和红毛猩猩、去印度拍老虎;2012年,第一次去南北极,留下企鹅、北极熊的倩影;2013年,去泰国拍犀鸟、长臂猿,第二次去了南极……
16次非洲行中,9次是去肯尼亚。这个国度有成千上万头狮子、大象、犀牛、火烈鸟等野生动物,和40多处国家公园及野生动物保护区。每年,还有百万角马、斑马上演的动物大迁徙。
“对野生动物拍摄者来说,肯尼亚是天堂,南北极是圣地。冰天雪地中的纯净,令人沉醉。”徐征泽沉浸在回忆中。
倡导生态旅游
拍动物要有耐心,越急,越容易违规。拍动物更需要强大的经济支撑,我希望今后能纯粹拍摄,专业做传递影像的工作,不用借策划旅游来养活梦想。
拍野生动物要和当地司机积极沟通,徐征泽没有语言障碍,往往不虚此行。当然,这事儿也没个准。在印度拍老虎时,他每天都出去两次、驱车8个半小时,但坐了15次车,才看到15只老虎。
好在他的心态早已放正,拍摄时举着“大炮”蹲守几小时是常事。但他不会为了拍到好照片而人为驱赶,更不会逼着司机“近点,再近点”。动物不分大小,能看到精彩场面当然好,看不到也可以享受过程。“拍到好照片,可能只是运气好。真正的野生动物摄影师,要用照片讲故事,去打动别人保护自然。”他说。
然而,拍野生动物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行程花了三四十万,器材又要十多万。虽然以前薪水多,但积蓄不多。第二次去非洲,还借了3万块呢。”
为了实现梦想,他试过卖图、出书、给杂志供稿,效果都不理想。“我卖得最好的是毛里求斯海滩照,野生动物照片买的人很少。后来出了一本《惊艳纳米比亚》,首印5000册,卖一本赚2元,稿酬才1万多。”
于是,他和几个朋友搞了俱乐部,专做生态旅游,带喜欢摄影的人组团拍动物。他会把自己多年的经验分享给团友,指导他们如何运用光线拍出好照片,告诉他们每种动物的特性。比如单独发情的公象和带着小象的母象是最危险的,绝不能侵入它们的领地。乘车看动物时,他会频频叮嘱团友,禁止喂食、下车、喧哗、穿鲜艳衣服、乱用闪光灯。
带志趣相投的人一起拍摄也有乐趣,但徐征泽还是梦想着,今后可以心无旁骛,不再需要带团旅游来“曲线救国”。
更大更远的梦
成功有很多种,我觉得快乐地实现自己的梦想就是成功。我做的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拍野生动物有意义,也有公益性,我不会放弃。
徐征泽的大学同学,大多从事保险、金融行业。聚会时,同学常常会羡慕他的洒脱和自由。“羡慕归羡慕,但很多人心里可能会觉得培养小孩、有房有车、无贷高薪,就是他们的骄傲。中国人对成功的定义,远不如老外宽泛。”
在旁人看来,为了拍摄,徐征泽还真牺牲了不少。事业攀上高峰时戛然而止,至今和妻子过着二人世界,没要孩子。但在他心中,成功并不能用金钱衡量,看到自己的梦想慢慢实现,也是一种成功。
“父母一开始当然不高兴,现在看到我给100多本杂志写稿,还出了书,照片也常获奖,慢慢也接受了。但要指望他们彻底理解,是不可能的。”徐征泽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
幸好,同做旅游行业的妻子沈沪蓉是他最大的支持者,两人曾多次一起考察、一起拍摄。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们又要去北欧、南北极、肯尼亚,继续梦想之旅了。
通过野生动物摄影,徐征泽还有一个更大更远的梦。他希望,他的照片能原原本本地展现生态美,拉动生态旅游,靠生态游的收入养活整个生态圈。这样,野生动物聚集地的当地民众不再需要砍伐雨林、种植经济作物、猎杀动物来填饱肚子,而动物们也会拥有更安逸的家。“想法很多,慢慢来吧。”他说。
正如他的名字那样,徐征泽永远在梦想的征途上,徐徐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