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每次开窗俯视那三棵被锯掉主干的马尾松,我的心就揪紧一次,懊悔自己当时签字时疏忽。
家住五楼16年,眼看着三棵马尾松一年一年地长大、长高,一直长到树梢齐窗,每天晨起开窗便与它们咫尺相望。最近两年,马尾松树梢竟然超过了窗口,直指六楼,可以想见,它们的主干是多么粗壮,它们的枝干是多么壮实。
每到春天,它们毫不吝啬地爆出新芽,长出绿枝;每到夏天,它们就像两柄绿色巨伞,为人们遮阳送凉;每到秋天,万木凋零,唯它们依然绿意葱茏,玉树临风;每到冬天,它们更是傲然挺立,顶住风霜,给肃杀的冬日带来满树暖暖的绿意。每每与它们对视,总感慨它们强劲的生命力,由此,常常引发我对人生价值的拷问,激发我要像它们一样顽强生长,顽强拼搏。
如今,我却再也看不到三棵马尾松高高挺立的英姿,只看到三个大小像砧板似的惨白的圆。三个惨白的砧板就像三个向上苍告状的嘴巴,每天诉说着无尽的委屈;这三个惨白的砧板有着十多圈的年轮,每天渗出犹如眼泪般的树脂,一点一滴诉说着它们的怨愤;三个惨白的砧板俨然又似三尊鼎足而立的愤怒冲天炮口,我心虚地觉得,它们是向杀戮它们的人类示威呢!
那天,底楼的邻居拿来一张物业公司要求各楼层户主签名同意锯树的表格,解释说三棵马尾松对她家采光影响严重,并以谦恭态度希望我能签字同意。将心比心,我签了字。然而,令我至今悔恨的是:当时为啥不问清楚锯树的具体方案!按我的合理想象,懂行的物业应该采取的是疏枝方案,既可保持树型,又能让阳光穿射,可谓一举两得。谁料想,几天以后我看到竟是三棵松树变成三只“砧板”的惨象!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