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后的萝卜就是好,皮薄肉嫩,清甜多汁,味甘而不辣,醇厚又爽口。那雪白的肌肤莹润光洁得就像贵妃出浴,简直让人惊叹。咬一口,清脆,薄凉,微微的辛,更多的则是水灵,瓷实,一点不带空心的,要知道那花心大萝卜得到春暖花开时才偶尔出现的,此时的萝卜有水土涵养着,雨露滋润着,清风明月连同翠生生的绿叶护佑着,怎么会?细细嚼在口中,一股子甘美气息自会涌上舌尖,让人打心眼里喜欢。
秋萝卜虽说是常见蔬菜,色彩上有红有青有紫,但更让人青睐的还是大鸭蛋一般个头的白萝卜。家里没菜了,园子里挑大个儿的拔上两棵,池子里涮涮,乒乒乓乓剁成块,切成丝,劈两块豆腐,就能烧一锅白白净净的萝卜豆腐汤,用了兰花汤盆盛出来,撒一把翠绿的蒜花,香极了,吃在嘴里,白萝卜又面又甜,清新又爽口,美着呢,而且止咳化痰,是居家过日子的寻常美味了。
白萝卜最简洁的做法还得数凉拌,切成细丝,若是元宵般的小个头,干脆拍碎得了,盐渍、糖腌皆可,要添些亮色,拌些胡萝卜丝就是,有个雅致的名字叫“踏雪寻梅”,那意境真美。这道小凉菜佐粥蛮好,嚼起来“咯嘣”作响,满口生香,呼噜噜一碗煨至黏稠的粳米粥就入了肚,养胃又饱腹,心上一片温暖。下酒也好,满桌荤腥,这养眼的白萝卜丝,脆生生的,清凉,润肺,去燥,还能醒酒。
更多时候,白萝卜也是主妇们的好帮手,可配菜的机会多着呢。白萝卜炖排骨,谁家没做过?萝卜烧肉,那大块的萝卜让肉汤浸润得流光溢彩,又香又美,谁能拒绝?萝卜丝烩淡菜,鲜得人眉毛都要掉了,酥烂的萝卜条最是让人垂涎。还有萝卜丝包子,萝卜丝拌海蜇,萝卜丝饼一经油炸也叫“油墩子”,萝卜丝掺进肉糜做成的萝卜丸子,便是烤出来的萝卜丝葱油烧饼,也会令人齿颊生香啊。我家做红煮鱼,烧鱼头汤,爱人甚至喜欢切两根白萝卜,说可以去鱼的腥味,那吸足了鱼香的萝卜,真是浓香又馋人。有时候,饭后我还喜欢随口嚼两根白萝卜,有助于消化,生津解毒的。
平头百姓的寻常日子里,秋后萝卜上市时总要腌些萝卜干的,一袋袋买回来,清洗,切块,晒两天太阳,细盐腌上半天即可浇上麻油上桌,爽脆得如冰河开裂,那滋味不是一般的好啊。更多的则拌上五香粉、胡椒粉,淋些白酒,撒些白糖,压进黄釉陶罐,封好口,倒立在厨房墙角。个把月后倒出来,金黄一片,香、脆、清、甜,别是一番诱人美味,咬在口中“嘎吱嘎吱”的,美极了,有句老话叫“萝卜干,咯嘣脆,吃了能活百来岁”,夸它的好滋味呢。过后,就米粥,炒毛豆,熬辣酱,无论怎么吃,这萝卜干都很过瘾,与雪里蕻一起,伴我们度过整整一个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