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凄婉的知青之歌
陈太太已然明白,刘强就是自己丈夫军中的挚友、刘军长的儿子刘啸狮。刘军长和自己的丈夫陈师长,不但是同乡,而且还是黄埔军校的同学。两家一向过从甚密,两人也亲如兄弟。因此他们生的孩子,一个小名叫“狮子”,另一个就叫“老虎”。刘军长干脆让儿子的大号就叫刘啸狮。他说中国人一直是一头睡狮,现在该醒了。不过刘军长看不见自己的儿子去实现他的梦想了——因为他妻子的共产党员身份被发现后,夫妇俩就双双死在了台湾的监狱中了。
刘强从陈太太口中知道了自己父母的遭遇,悲伤不已。玉哨见刘强呆立无语,上前轻轻地说:“你交给我的那件宝贝,被人抢去了。”
“啊?”飘忽的神思重返现实,“什么人抢的?你看清楚了没有?”
玉哨摇摇头:“那天我赶到陈太太家门前,天黑了看不见,被人从后面射了麻醉针昏迷了过去。等醒来,东西已经不见了。”
“艾蛟,肯定是他干的!”刘强着急地说。陈团长忙问:“怎么回事?”刘强转脸望着他:“还记得吗,我对你说过我身上带着件宝贝——”他赶紧三言两语把宝贝的来历和重大科学价值说了一遍,“这宝贝决不能落到艾蛟手里!你要马上派兵去捉拿他。”
见刘强心急的样子,陈团长笑道:“在我这里,他跑不了的!”果然,抓捕艾蛟的命令下达不久,已闻讯逃到山口的艾蛟一伙,很快就被押回来了。陈团长干脆对刘强说:“这家伙交给你了,你去处置吧!”于是刘强来到艾蛟的监房,直截了当说:“我不想与你啰嗦,两条路你自己选择:要么交出宝贝;要么把你当初强加在我头上的命运还给你!”
艾蛟装傻充愣:“你的宝贝是什么样我都不知道,怎么还你啊?”刘强遏止不住心头怒火:“阳关道你不肯走,那就只能送你去鬼门关了!”说着一挥手,招来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把这个作恶多端的土匪拉出去毙了!”
几名士兵立刻进去将艾蛟五花大绑,推搡了出来:“走!”艾蛟脸刷地白了:“刘……强兄弟,你、你不能这样!”刘强鼻子里“哼”了一声,拔腿就走。通往刑场的崎岖山路上,艾蛟眼泪扑簌簌落下,哀求刘强:“兄弟,放我一马吧!把宝贝还你还不行吗?!”
刘强冷笑一声:“晚啦!”艾蛟被士兵推得跌跌撞撞往前走。他仰天长叹:“苍天啊,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绝望中,他想到和刘强同样是知青,命运却如此戏弄人。下意识地,他唱了起来: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位年轻的姑娘/在这里刀耕火种/扎根在西南边疆/蚂蝗叮,蚊子咬/吃不饱又睡不香/白天要拉荒种地/晚上有毒蛇爬上床/青春呀这样度过/前途啊多么渺茫……
听着,刘强怔住了:这歌词怎么这样熟悉?这时,莫老爹追了上来,拉住刘强的袖子说:“孩子,能不能饶了他?你听听,他唱得多惨!哎,过去我只知道我们在这里受苦,想不到你们这些孩子也一样在受苦!”似一道闪电划破了刘强记忆的天空——皎皎!他终于记起来了。艾蛟唱的这首歌,就写在皎皎那本红皮《圣经》最后的白页上。刘强的心弦被拨动了:“站住,你怎么会唱这首歌?”
艾蛟见问,心中冒出了一丝希望:“这是我们兵团的《知青之歌》,是一位女战友综合各地的知青之歌重新创作谱曲的。这位女战友,人长得苗苗条条的,一张白嫩的瓜子脸,要多好看有多好看,我很崇拜她……”
莫老爹见艾蛟说得离谱,忙喝住:“不要开无轨电车!快反省自己做的错事,求刘先生原谅吧!”刘强摆摆手:“莫老爹,让他说下去!”
艾蛟继续信口开河:“兵团的战友们都喜欢听她唱这首歌,唱着唱着就有一片抽泣声。兵团领导说这是污蔑上山下乡的反动歌曲,召开全兵团大会批斗她,还要她交代黑后台。他们在她脖子上挂了大牌子,整得她惨不忍睹!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到团部去说,这首歌是我写的,黑后台就是我!整自己人不算本事,有能耐搞世界革命去!”说罢我转身就走,当夜就越过边境去投奔了缅共游击队。”
刘强问他:“你的那个女战友……叫什么名字?”“陈皎皎!”艾蛟脱口而出。
“啊?”站在旁边的莫老爹一声惊叫,还要追问;刘强死死按住了他:“莫老爹,不要说了!你到伙房去整点饭菜,让我跟艾蛟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