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案中，电子证据成为破案的关键。新刑诉法将电子证据确定为法定的证据种类，但因为涉及的技术手段较为复杂，实践中应用得还不是很多。本案也是新刑诉法实施以来，上海市检察机关反贪部门破获的，为数不多的以电子证据作为犯罪事实与情节认定重要证据的贪污案件。

　　剩下的钱去哪儿了

　　2012年6月，一封关于某国有企业部门经理姚晖贪污的举报信被投到检察机关，现年32岁的姚晖在3年里购买了两辆价值将近百万的宝马轿车，以姚晖的工资收入，这是不可能的。在普陀区检察院反贪局侦查员老王和陈阳的讯问下，姚晖交代了他利用部门经理的职务便利与合作单位串通，虚增业务合同报价，截留、套取公司业务往来款的贪污犯罪事实，并透露这是行业“潜规则”。

　　姚晖被拘留了，案件却依然疑点重重。他套取截留的钱远不止那两辆宝马车的价值，剩下的钱去哪儿了？姚晖不经意间提到的“潜规则”，又是什么？

　　由于姚晖表示，因为单位采购办公用品的审批太麻烦，所以他绕过了财务自己想办法，那笔“剩余的钱”就是用来购买办公桌、办公电脑了，并表示同事沈燕秋和白涛可以作证。但当反贪干警找到沈与白二人，他们对所有问题的回答都是“记不清楚”“不知道”，根本不肯为姚晖作证。一问到业务情况，他们就将一切都往姚晖身上推。

　　白涛还辩驳说，自己刚从国外出差回来，没有和沈燕秋联系过，不可能串通。为了自证清白，他还主动交出手机。可令人奇怪的是，白涛前一天的通话记录为零，短信也一条都没有。对一个跑业务的人来说，这种现象很不正常。

　　当反贪干警打开微信时，白涛的脸突然变得煞白。语音短信记录下了两人“合谋”的经过。白涛和沈燕秋当天即被列为嫌疑人，口头传唤至检察院，接受讯问。

　　电脑记录文件被删光

　　白涛和沈燕秋都承认，自己也和姚晖一样，从单位套取过钱款。但对于具体情节，两人的说法却有很大出入。白涛说涉案金额有好几万元，沈燕秋却说两人就干过两三次，加起来最多几千块钱。

　　“我办公室的电脑里有记录，你们随便查。”沈燕秋出奇的平静。陈阳再次赶往案发单位，在她的电脑里，找到了记录文件。然而，确如沈燕秋所说，文件上只记载了三次套取记录，总共只有几千元。

　　陈阳查看文件属性。果然，文件的最后修改时间，是前一天的23时55分，也就是在姚晖被立案侦查的当天午夜，记录文件已经被沈燕秋动了手脚。线索就此断了？陈阳的目光在电脑桌面上迅速搜索，很快找到了QQ。毫无悬念，所有的聊天记录也都被删了个一干二净。

　　保护“不会撒谎的证人”

　　嫌疑人手机及电脑中的有关文件，成了案件能否获得突破的关键所在。然而，要恢复电脑中被删除和修改的文件，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

　　电子证据被称为“不会撒谎的证人”，但它同时具有容易复制、容易篡改、容易灭失的特点，有效性非常脆弱。手机里的微信聊天记录，从电子证据的角度看，其实就是一串很长的二进制代码，如果只是用普通的电脑设备将文件拷贝出来，在这个过程中，手机的存储卡会同时被读取和写入，这样一来证据很可能就被污染了。如果稍有不慎，哪怕只是修改了原始文件中的几个字节，这份证据就毁了。

　　电子证据的检验鉴定，必须由上海市检察院司法鉴定中心办理，这套设备在对原始文件的复制过程中，可以实现“零写入”，也就是不会对原始文件进行任何修改，可以确保电子证据的原始性和完整性。

　　数天后，在市检察院技术部门的支持下，涉案电脑、手机中被删除与修改的数据均被顺利恢复，其中部分电子材料经过转化与固定，形成具有完全证明能力的电子证据。普陀区检察院反贪局在被恢复的QQ聊天记录中，发现除姚、沈、白之外，单位其他人员也存在截留、套取公款的情况，通过这一线索，一路不断排摸拓展，在该国有企业一举查获11件13人的贪污窝串案。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本报记者 徐轶汝 通讯员 陆文嵩 张佳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