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卖妇女儿童是极端恶性犯罪,不但要依法严惩拐卖者,也不能放过了买家,所以,我将提交议案,建议修改刑法第241条,请各位代表附议!”今年3月,十二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开幕前,上海代表团酝酿代表议案,全国人大代表、上海德力西集团变压器制造公司车间主任周振波陈述完毕。
此时,全国人大代表、上海市检察院检察长陈旭向周振波竖起了大拇指。这个细节,令记者印象深刻。此后,这件30人联名附议的议案,被十二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确认为正式立法案,刑法第241条的修订由此纳入立法视野。
从农民工到全国人大代表,1年内提出高质量立法案,这样的效率不多见。上周,市人大常委会走访在沪全国人大代表,周振波的经历引来大家热议。回放一位农民工代表对刑法第241条的“较真”,不难管窥基层人大代表的履职新气象。
提案获得快速附议
今年3月4日下午,北京京西宾馆,上海代表团酝酿代表议案。
大会议室里,围成3圈的代表坐椅顺次排开,会场中心是一架麦克风,代表们依次走到麦克风前,介绍自己的议案。周振波第一个上场,接下来的3分钟陈述,很重要,只有说服别人同意自己的观点,才能赢得联名附议——依照全国人大代表提交议案的规则,每件议案达到30人联名附议,才有资格提交大会确认是否成为正式议案。
人口拐卖,是社会危害极其严重的犯罪,1997年以来,我国刑法已修正8次,刑法对人口买卖一直采取严厉禁绝态度。目前,拐卖儿童犯罪,已经形成了一道产业链,这条产业链的终端就是“收买家庭”,如果没有最终的收买,前面的贩卖就失去了绝大部分“价值”。刑法第241条对收买方的处罚是: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如果对被买儿童没有虐待行为,不阻碍对其进行解救,可以不追究刑事责任。这样的法条和司法现状,给人的一种印象就是:在人口买卖的这条产业链上,刑罚似乎重“头”轻“尾”。
“对收买方处罚过轻,并不利于抑制犯罪。我要套用一句姚明在动物保护公益广告中的宣传语——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对于被拐卖的婴儿来说,没有买家,就没有贩卖。所以,刑法第241条有必要修订,加大对买方的处罚力度!”
周振波代表的3分钟陈述,引来了陈旭代表的“大拇指”和众多代表的频频点头。人们发现,周代表已不再是去年那位心情激动、爱说“做梦都没想到能当上全国人大代表”的“新人”了,1年里,他的履职水平进步可观。
年纪轻轻当选代表
周振波原本是河北广平县的一位农民,当过兵,退伍后继续回乡务农。2003年,他经人介绍到上海打工,如今,他是上海德力西集团变压器制造公司车间主任。
2013年,37岁的周振波当选第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选举的最大特点,是首次实行城乡按相同人口比例选举人大代表,实现了中国式民主又一次重大进步。实行城乡按相同人口比例选举人大代表,即每一全国人大代表代表相同的城乡人口数,约每67万人分配1名代表名额。2013年,2987名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中,来自一线的工人、农民代表为401名,占代表总数的13.42%,较十一届提高了5.18个百分点。
总想着为农民讲话
2013年3月,新代表周振波出现在上海代表团,常常一身工作服,这工装几乎成了一种标志,他说,没错,他代表一线农民工!
上海代表团向中外媒体开放,他声音洪亮,说农民工的求职渴望:亟需政府部门建立一套用工信息平台,及时收集、准确发布企业用工需求,别让全国各地的农民工东奔西跑“撞大运”。
在小组审议时,他问:政府能否为农民工提供保障性住房?9年义务教育后,农民工子女能否留在大城市继续学业?
在小组审议时,他还说:“我不知道该不该讲,但我是代表农民工的,一定要讲。在一些偏远农村地区,政府下拨的救济金被挪用,甚至进了个人腰包。老百姓不敢反映,也不知道找谁反映!”
不知道找谁反映?周振波就以全国人大代表的职务身份向最高国家权力机关反映“来自基层的声音”。他原本就生活在基层,与基层有着天然联系。而在周振波看来,人大代表沉到基层,接地气,才会有见解出思路。
上海德力西集团是一家民营企业,很自豪自家出了位全国人大代表。周振波出去调研,企业会为他配备专车,但更多时候他骑助动车,他说,“企业的钱,我能帮着省,就不乱花,这也是人大代表的素质。”
凭着“接地气”,周振波迄今提交了6份书面意见和1份立法案,“跟刑法第241条较真,也是因为走基层听到不少受害家庭的痛苦,我想,要改变,总得有人提出来,我是人大代表,我提!”周振波没想到,这份抢眼的议案让他成了“明星”。
“人大代表就是人大代表。明星不明星,那是别人说的。我只在乎能不能多干点人大代表该干的事。”周振波说这话的时候,是今年8月6日,他正赶在去市人大常委会信访办查阅人民来信的路上,天很热,他更是风风火火。
本报记者 姚丽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