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紫荆树,色与春庭暮。”这是杜甫咏紫荆的诗句。洋洋洒洒从初冬一直开到来年春末的紫荆,在长长的花期中不知疲倦地一边盛落又一边盛放,仿佛生命里永远有一股使不完的热情与朝气。
几年前的冬天,曾听着一张名为《一颗花开的树》的纯音乐专辑随火车从冰天雪地的北方徐徐南下。初到这座洁净小城时,惊诧地望见满街花树在风中摇曳,宛如万千彩蝶云集。那一树又一树繁花恰似笼罩在天际的层层紫雾,清风吹过,落英缤纷,真像飘飘渺渺撞入了另一座桃花源。回首望去,来此地的几年光景中,这抹紫色已是记忆的调色板上不可或缺的颜色。那些坐在紫荆遍及的老城区画街道素描的冬天,在车行车往,游人纷扰的喧闹尘嚣中,总能清晰听见花开花落的声音,滴落在宁静的晨光里与氤氲的日暮下。风过处,纷纷落花拂了一身。谁说南方没有雪呢,这一地的落红,分明就是飘在时空里宛如情丝一样化不开的片片雪花。
毕业工作几年后的一个春天,又背起书包一路北上重返校园做了简单朴素的学生。从南方纷纷扬扬的花雪里走进了北方漫天飞舞的白色柳絮中。有段时期每天清晨穿过清华大学长长的校道去圆明园上国画课,随身带着速写本边走边画。四月芳菲尽,南方已步入炎夏,而北方的春天才刚刚开始。清华的老校友陶瀛孙在《小议校花》里说:“春天的清华园是极美的,到处是花,而以紫荆、丁香开得最盛。”在我几乎画遍清华园的花花草草的速写本上,就有这两种花。
后来在《清华风物志》里才得知文中提到的紫荆才是真正的紫荆,因其茎条节节缀以花簇寓意团结,又在清华大学校庆日前后盛开,故成为了该校的校花。而南方的紫荆其实是被定作香港市花的洋紫荆。冥冥之中不经意的巧合,仿佛天定的缘分。这一南一北两种花树,尽管特性各异,却因同名又因缘际会从此与我的过往衍生成了不可分割的联系。那些曾坐在南方的花树下一笔一笔画着日渐远去风景的旧日,与听着音乐一次又一次穿过北方校园遍及花木的悠长校道的时光,深深浅浅的花色在雨润烟浓的生命长路上共化成了串串迷蒙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