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审讯奇才谷在坤
第二天,张德康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陆续走了进来,便悄悄爬了下来混到了上班的人里面。快下班时,他爬上鼓风机,拿下那包钱带回了家,把锁扔到了垃圾桶里。回家后,妻子问他怎么一夜不归,他说在外做生意,没敢告诉妻子真相。以后,他到储蓄所,买了“定活两便”存单,看风头已过,心又痒了起来,不久又偷了一次。听完张德康交代后,细心的裘礼庭还是请张德康给五元一刀的人民币打结,果然张德康打的是左结,印证了他是个左撇子。破案后,裘礼庭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里像压紧的弹簧突然放松似的轻松。他查了一下台历,破案的那天是7月15日,与立下军令状破案的日期,还提前了两个半月。
再说谷在坤,他是803一队队长,一队也叫大案队,凡上海滩发生大案,谷在坤就白天黑夜连轴转。
每当嫌疑人死不开口,案件走入了死胡同之际,刑侦处长老端木便会拿着烟斗吐着烟雾道:“把谷在坤叫来。”谷在坤每次领命出山都是别人啃不动的硬骨头,他调侃自己办的案子都是“二手货”。自嘲之余,他每次接案后也是压力山大,但他每次接手大案不是急吼吼地仓促上阵,而是先到现场仔细查看,寻找线索和捕捉细节,并向知情人了解嫌犯的性格特征,从外围尽可能地掌握更多的东西后,才走进审讯室,坐下来心平气和地与对手面对面地智慧对决和心理较量。在他高超神奇的审讯艺术下,那些死顶硬扛的嫌疑人纷纷败下阵来缴械投降,那些难以突破的重大案件终于起死回生顺利告破。故此,他被上海警界被誉为审讯奇才。
上海解放前夕,谷在坤尚在晋元中学读书。他是老二,有七个兄弟姐妹。因父亲是个工人,工资微薄,且正逢物价飞涨之际,谷在坤面临着失学的窘境。关键时刻,大姐悄悄地塞给他两块银元,说:“快去交学费吧,要好好读书,将来报效国家。”他非常感激大姐的雪中送炭,但也纳闷大姐的钱从何而来?上海解放后,大姐告诉他,供他念书的钱是地下党组织给的。
1949年9月,16岁的谷在坤中学毕业,他原打算投笔从戎,已是公安秘密战线上的大姐问他是否愿意去公安局,他不假思索地说:“我相信大姐,听你的安排。”开国大典之后,他便成为第三期公安训练班学员。
几个月的短期培训后,谷在坤来到了市局社会处,专门从事反特工作。1950年,在侦破上海“二·六”轰炸案时,叫他“娃娃侦探”的侦察科长让他扮演流浪汉,守候在台湾特务罗炳乾据点附近,监视跟踪进出人员的行踪。大冬天里,他守候了三天三夜,发现了一个非同寻常的顾客,进了那家瓷器店。破案后,科长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你机灵聪明,是个干侦查员的料。”
那时谷在坤年轻热情,充满理想,满怀激情,整天吃住在单位,一心侦破案件。在侦察科长的带领和培养下,谷在坤参与破获了许多特务案件,为此,他很快入了党,不久又担任了侦察组长,后来又被选为支部委员,生活向他展示了一条铺满阳光和鲜花的大道。不料1957年“鸣放”运动开始了,他在支部大会上真诚地提了意见:思想政治工作要有人情味,希望在周末少加班,给予年轻人更多的谈恋爱时间。没想到在支部大会上的发言成了他攻击党的政治思想工作的证据,在内定名单中他被定为“右倾分子”。被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很快下放农村“劳动改造”。
几度春秋,几度风雨。他先后到农村扛过锄头,到工厂拿过扳手,16年劳苦,16沉浮,没有亲历者难以体验。他不仅要经受劳其筋骨之苦难,更要忍受政治歧视之郁闷。患难见真情,当年为了多些时间谈恋爱的女友,没有因为他的政治失落而抛弃他,而是跟着他历经沧桑,饱经苦难。谷在坤之所以没有悲观失望和自暴自弃,妻子的不离不弃亦是重要的精神支柱,为了妻子和儿女,为了心中不灭的理想,他忍辱负重,争取早日平反。
经过自己的多次申诉和战友的鼎力帮助,1973年,大病初愈的谷在坤终于回到了久别的市公安局。当时领导问他有什么要求,谷在坤没有提出其他要求,唯一的要求是干侦查破案老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