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凤仙花是一种极为普通的草花。说到它的花形,第一反应就是把李商隐那句人尽皆知的情诗改为——“身有彩凤双飞翼”。对,它就像一只轻盈的彩凤,停歇在花木丛中随时会展翅飞去。《花镜》里介绍它名字的由来也是这样形容的:“花形宛如飞凤,头翅尾俱全,故名。”凤仙花花分多色,深深浅浅红紫白,叶形状似桃叶,区别只在于边沿长有锯齿。花落结成的蒴果一碰便会爆裂弹出花籽,《花镜》里因此称它为“急性子”,很是形象。凤仙花极易成活,花籽落地即可复生,来年又是一番花开花落。小时候在家乡,曾在后院开辟了一小块地做花园,用来做篱笆的就是一圈凤仙花。年年岁岁与风雨相随,倒是别有一番顺应天性的自在洒脱。
凤仙花又名指甲花,因可染指甲。将花朵摘下捣碎后敷在指甲上,不多一会就会微微泛红,这是姑娘们常爱玩的。书上说加少许明矾,指甲会染得更为红艳一些。小时不知明矾为何物,故从未做过尝试。
至今印象深刻的是不管涂抹哪种花色,染出的指甲都是同一种轻柔的紫,像一抹淡淡的云烟。大概因这女孩气的特性,也有人干脆将它称为“女儿花”,民国时期的园艺专家周瘦鹃就写过一篇《女儿花》。周曾在院子里种植数株凤仙以纪念亡妻,因她的名字里有一个凤字,凤是他自小的邻家妹妹,这一点和凤仙花的邻家天性倒是极为契合——想来这对花伤怀的种花人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只是自古文人多情,周用尽一生痴恋追忆的却是他那个西名为紫罗兰的初恋,“一生低首紫罗兰”,如果延伸开来又是另一片婉转缠绵的花叶之说了。
岁月无声然而风过有痕,人总会对旅途上遇见的花木草本深怀别样的情意。
在如烟的世事里,我只想安静地守着日渐茁壮的凤仙花苗,看它在异乡的阳台上花开花落聊以慰藉挥之不去的乡愁。阿多尼斯在诗里不是说吗:"你的童年是个小村庄,可是,你走不出它的边境,无论你远行到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