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的统治者取得了政权以后,开始是“一承秦旧”,完全照秦代的规矩办事,各级官吏的选拔,仍由皇帝随意任用。到了汉文帝以后,慢慢规定出所谓“贤良方正文学”与“孝廉”选拔的一套办法,限令公卿郡守和诸侯王向皇帝举荐学问道德方面的精英,孝顺、廉洁的表率,于是受到重视,有了提擢升迁发展腾达的前途。
这本应该是好事,有利于人才的选拔和使用。但社会是复杂的,官场被贵族、官僚、大地主包围,所谓举荐,不只对于农民,就是对于中间阶层,实际上也成了一种欺骗,于是有了“孝廉不廉,富贵者贤”的童谣。发展到桓帝、灵帝时,童谣甚至唱出了“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的内容,中了“孝廉”的道德模范,甚至压根就不跟父亲住在一起,其虚伪性可见一斑。
历朝历代统治者这类言行脱节的现象,刘少奇同志在《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中就指出过,他说:“在旧社会中,有许多人在受教育和学习的时候,认为他们所学的是并不需要照着去做的,甚至认为是不可能照着去做的”,他回忆到,有一位老秀才曾亲口对他说,孔子说的话只有两句他能做到,那就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其余的他都做不到,而且从来也没有准备去做。这位老秀才还算是坦诚的,至于有些人“满篇满口的仁义道德,然而实际上却是彻头彻尾的男盗女娼”,在统治阶层,也并不是罕见的。
少奇同志这里说的是旧社会,那么新社会呢?他在1939年就预示:“这种剥削阶级的影响,不但在革命胜利以前存在,就是在革命胜利以后,在被剥削阶级把剥削阶级从统治地位上推翻以后的长时期内,也是仍然存在的。”这番话确实有预见性,从今日的反腐倡廉的方方面面情况来看,不只心口不一,言行脱离;更有甚者,白天冠冕堂皇地作反腐报告,晚上自己就带头作奸犯科,称他们“伪君子”都太轻了。
正面例子当然也有,雷锋就是一个,焦裕禄也是一个。若嫌他们离我们远了些,那么,近年来树的一些典型模范人物,如不久前数千民众赶去殡仪馆为之送行的高院邹碧华副院长,老百姓还是不会忘记的。问题是怎么宣传他们,怎么引导大家学习他们,至少先让大家弄明白学他们不吃亏。
这些日子以来,社会上形成了一股学习传承传统文化的热潮,内中就包括传统道德的内容。王岐山同志甚至认为“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是中华文明的基因”,这无疑十分重要,也十分有意义。问题是历史的教训告诫我们,必须言行一致,说到做到,而不能形式主义地走过场,更不能让有些人捞到新“稻草”,披上新的“护身符”。中国的知识分子讲究“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独善其身”,也即“慎独”,该是一条底线,若大家都能由此做起,并相互监督,一同“修身”,那么,社会风气乃至“官场”风气的改变,也还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