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海派”,恐怕最早是从“海上画派”来的。这个“派”形成于清末民初上海开埠以后,一些文人墨客流寓上海,以鬻字卖画为生。其中最有名的当属任伯年和吴昌硕。
但在旧中国,凡是和商字沾边的,都被正统人士瞧不上,所以,“海派”总带点贬义,动辄和立异标新、左道旁门、世俗化、商品化挂钩。尽管如此,“海派”还是很有市场,人们对它是又爱又恨。比如,京剧界有句老话叫“北京学戏,天津成名,上海挣钱”。不管你在北方多有名,不到上海这个大码头走场子,扩大影响,赢得观众,不算大红大紫。
其实,“海派”需要正名。上海这个地方开埠早,西方的东西进得早,租界、教堂、大厦、电话、汽车,虽然这些都是不平等条约的产物,可毕竟是从外面带来的新的文明。这个“新”,不仅指建筑、器物等物质层面的东西,也包括文化、思想观念等精神层面的东西。上海得风气之先,所以很快发展成一个世界性的繁华大都市。上海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见多识广,耳濡目染,“头子活络”,当然吸收新东西的能力也比别人强,这也许就是“海派”文化形成的原因。
我是江苏人,青少年时代在上海生活过15年,对上海还是很有感情的。在上海念完中学,又念大学,不是圣约翰、沪江那些教会学校,我念不起,念的是华东大学。抗战时,杭州的之江大学、苏州的东吴大学都搬到内地去了,有一些师生到了上海,于是两所大学在上海合并成华东大学。那时,我已在之江大学念书,也就跟着从杭州到了上海。合并后的华东大学没有校舍,借人家中学的教室,下午4点才上课,相当于夜大学。这对我们有好处,白天可以找个工作挣钱。我也找了个教书的差事。从此,我从一个懵懵懂懂的中学生,到懂得一些人生道理,学到一些新的思想,新的知识,后来又参加学生运动,入了党。之后到《世界晨报》、《联合晚报》工作,成为一名新闻工作者,我的人生起步,可以说是从上海开始的。
现在的上海,作为中国的经济、金融中心,仍是一只排头雁,起着领风气之先的作用,比如,近年又拥有中国大陆首个“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而北京,作为政治中心的地位越来越明显,地域文化色彩愈发淡化。
我想,在这种情况下,上海人继承并发扬“海派”文化的特色,吸纳百川,融汇万物,吸收消化,为我所用,正逢其时。
此时此刻,一个以弘扬海派文化为宗旨的杂志创刊,真是件好事。我祝它越办越好。
(本文系作者为2015年新创刊的《红蔓》杂志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