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周信芳先生有幸有一面之缘。那是1965年,我刚刚20岁,随江西省京剧演出团赴上海参加全国现代华东汇演,因饰演现代戏《五叉口》中主人公刘志宏一角被授予“优秀表演奖”。大师观看演出后激励之言至今犹在耳畔:“不但要在现代戏中从生活出发塑造新社会主义新人,演传统戏也要从生活中开掘新的表现手法。”大师的真知灼见和谆谆教导我时刻铭记心中,成为我之后几十年舞台实践中追求艺术真与美的不竭源泉。
我决定专选麒派艺术研习,说来既有亲缘,又有师缘。其一,我夫人刘丽芳的亲姑姑便是周信芳先生的结发夫人,论辈分,我应称周信芳先生“姑父”;其二,少年学艺时,曾受王富英、王振铭、王晋尘等麒派老生教导而得麒派艺术的启蒙与熏陶;其三,与周信芳先生同台多年的刘奎童、刘斌昆、刘韵芳都是我们夫妇的亲伯父,恰逢1982年,我在夫人陪同下去上海检查嗓子,二伯父刘韵芳请麒派名家张信忠老师教出了一出《徐策跑城》,不经意间学的有些个像模像样,二伯父当堂建言:“为何放着自家的麒派不学,而学别的?”伯父刘斌昆、刘韵芳遂与张信忠老师共同力荐我参加了1984年在上海举办的“麒派艺术培训班”,真可谓是天赐机缘!我就这样走入了“麒派”艺术的世界。
当年,我在“麒训班”里担任班长,得到了刘斌昆、徐鸿培、赵晓岚、李如春、张信忠、刘韵芳、吕君樵、李伯麒、刘泽民等老师的精心指导。学习了《清风亭》、《追韩信》、《明末遗恨》等麒派代表剧目。1985年在纪念周信芳诞辰九十周年活动中演出了《清风亭》。我和同学周公瑾两人一前一后的分饰了《清风亭》的张元秀一角。这个戏是一出以念白、做功为主要表演手段的传统“麒派”剧目,讲述了一对相依为命的老夫妇“捡儿、养儿、育儿、丢儿、想儿、被儿弃”的悲情故事。我们的演出感动了台下的观众,不少观众在台下落泪。而后,这个戏对我的演艺生涯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今天,作为麒派艺术的传人,再次重温往事我仍倍觉欣慰、感动与自豪。曾经作为学员有幸得到众位麒派名家、老师的倾囊相授;如今我也成了传授他人技艺的指导老师。
2010年,“麒派人才五年计划”在有关单位的支持下推出,集中培养一批青年麒派演员。学生于辉、郭毅等尊我为师。我毫无保留地把《清风亭》等剧目传授给他们。课余,我走进剧场,坐在观众席看他们的表演。今年10月,我去看了上海大剧院的“麒派人才五年计划”汇报演出。于辉演的《清风亭》取得了成功。台上张元秀与张继保告别的那场戏非常动情,观众们纷纷落泪。记忆里年轻时我在台上演,观众在台下哭的情形和现实重叠了,那种激动、感慨的复杂心情难以形容。作为老师,我为他们骄傲。我为麒派艺术再次荣耀辉煌由衷欣慰。麒派艺术也必将在一代一代的京剧人中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十日谈
“麒艺”流芳
演旦角的昆曲演员,能进入麒派的天地,是缘分也是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