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想使自己变得聪明起来,成为有学问的人,可知识的摄取必然有一个过程。有孜孜不倦地攻读,有勤勤勉勉地著书,但在我报社生涯的十余年间,有幸结识了很多的名家,曾彦修便是其中之一。
当你被派遣去一位长者家拿稿子,当你为一位老作家誊抄一篇书稿时,你千万不要认为是无效的劳作,因为在这一递一抄之间,你仿佛有一次机会向他们求教;有建立一种编辑与作者间朋友的亲密。人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在《新民晚报》的“夜光杯”中有一个栏目《世象杂谈》,即对于眼前发生的世事用杂文的形式记录下来,这是一种加重新闻的延续,在《新民报》的历史中是对赵超构(林放)杂文的延续,一直刊登至今。
日前读到曾彦修老在《文汇读书周报》上发表的《读习主席新年贺词有感》,他提到一个俱往矣,我们就诚心等待一个对于最广大人民友好祥和时代的出现。他认为这是立国之本,一个真正的无价之宝。这是一种多么语重心长的新年祝愿,面对未来的冀盼。
说到曾彦老,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曾经是《新民晚报》九十年代前期发起召开的全国晚报会议后,林放杂文征稿的最高级别的评委。当时我去他那里多次送稿,看他读稿,审稿,和后来取稿神聊,读他以严秀为笔名写的杂文,送稿费。多次的交往,方懂得他的经历世事,见多识广,是长年生活的磨练所致。如他在读什么书,编什么书,研究什么问题,都能给人很大的启迪。他曾经是人民出版社的社长总编辑,对于别人文章的圈点和评价的认真,自己写作措辞的严谨是非常少见的。面对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大名家,你能有机会近距离地接触,实在是绝好的机会。也许你只能在电视的荧屏中见到他,也许你能在报刊上读到他的文,但这和你能面对面,坐在家里,在私下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能有如此神聊的机会,实属难得。
人之才智,一般来说,三分理性是自己从实践中领悟的,三分真情实感是从生活中获得的,而其余的都是间接地取之于别人的经验。设想你能直接聆听,无拘无束闲聊,那你必然终生受益。在神聊之中,见他喟然而叹,淡然而笑,或勃然而怒,言谈间忽而调侃无已,忽而疾言厉色,其间透视的是他鲜明的思想情感,每念及此,实感这些文化老人的可亲可爱。
回首我们这代人的人生旅途的确坎坷大于平坦。但是当你见到的这一位——经历过身居高位又被打为阶下囚的右派,在五七干校中种过田的老农,谈及人生的价值,他会笑曰:良知未泯,非常坦然。
他说人生有几种模式,一是跌宕起伏,大喜大悲,丰富多彩;二是平平淡淡,风调雨顺,化险为夷。二者何优何劣?中国人有一说,缺什么补什么,如果你的人生太平淡,作为一个以写作为生的人来说,似乎太缺乏色彩,太缺乏轰轰烈烈场景的感慨;可环顾建国后在文化领域你经历的风雨,你若能在年长之际依然存有平淡的感叹,实在是太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