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不懂台湾人为什么要把狗叫成“小狗狗”，你跟幼儿说话可以说“小船船”，“小屁屁”，“小狗狗”……可是大人之间说话，甚至电视台报新闻，都说“有一只小狗狗失踪了”？把狗叫做小狗已经蛮亲切了，把狗叫做“小狗狗”，是不是强调和突出的意思呢？

　　狗只会叫，倘若狗能说话，一定会把我们叫做“小人人”的。

　　说话的强调和突出，恐怕要推东北演员小沈阳最厉害，他的一句话如今广为流传，叫做：一样一样的。我又弄不懂了，一样就是一样，为什么要说成“一样一样的”？那么不同呢？是不是说“不同不同的”呢？在这个表达上，上海话就比较简洁，发现相同，就说一样，要强调和突出一下，就说“一式势样”。

　　话又说回来，小沈阳所说“一样一样的”事情，我们耳闻眼见真不少——

　　前几天应好友志坚邀请去参观提篮桥监狱。这监狱是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建造的，由英国人管理，时间是1903年，距离现在有112年了，直到1951年才改为上海市监狱。我在监狱的走道探寻，发现那些牢房还是那样耐用，那样坚固。为什么？因为一百多年之后还是有人烧杀抢夺，还是有人要被关在提篮桥监狱，不耐用说不过去。那些可以关两个罪犯的小牢房，除了现在增设了木头地板之外，其他原封不动，一样一样的，连当年的铜锁都可以继续使用；关在里面的人，跟过去的歹徒也一样一样的。过去有人为非作歹，现在依然有人肆无忌惮。

　　一个甲子之前，我们吃瓜子是丰子恺描写的“的格呸”，随地乱吐。现在呢，在长途汽车站，甚至在飞机场的候机室，照样可以看到有人吃瓜子“的格呸”，满地都是壳，一样一样的。他们认为瓜子只有这样吃才酣畅淋漓。河南鹤壁行政科长在服务大厅上班办公时，照样来个“的格呸”。网友们曝光，他可怜兮兮地说：不吃不行啊，我有糖尿病，不吃瓜子就要昏倒……

　　过去家里人生病，抓了中药吃。但是煎完了药，就把药渣倒在道路中央，千人踩，万人踏，这样才把病人的病带走。现在呢，还是有人把药渣倒在路上，期望别人踩踏，一样一样的。就算这个说法是讲得通的，那么把家人的病带给路人，就很幸福吗？

　　过去考秀才考举人，有考生把答案抄在一张极小的纸片上，带入考场。现在呢？现在看到一篇报道：湖南某高校期末考试出现集体舞弊，连监考老师也热情参与。老师先做考题，然后把有了答案的试卷交给学生们，他叮咛道：不要抄得一样一样的，否则会打零分的！

　　这位监考老师应该评为“中国最体贴老师”，照他抄已经够体贴，还关照学生不要抄得一样一样的……

　　我突然想起一位哲学家写过的一句话：人性的进步是很慢很慢的。内心很难说比前人进步了多少，甚至有时候会觉得没退步已经不错了。虽然科学技术进步得很快，但人们依然需要十八、十九世纪的音乐来安慰自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