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有勇气当一名拓荒者　　

　　上午天空碧蓝，下午落雨，起先只是淅淅沥沥的毛毛雨，渐成覆雨之势，很快倾盆大雨。韦铁锋跟诗然是大学同学，他张罗老同学聚会。晚宴安排在一家并不高档的饭店，说好AA制，浓郁的民族风情让所有来客感受到这里有歌有舞。

　　诗然带着几丝腼腆，脸上微热，感谢的笑意越发浓郁。中途她献诗一首：“……曾几度渴望，让群山横断让开一条大道；曾几度梦想，让生命绽放迎来春天。你是否知道白衣天使累了？你是否感受手术灯还在闪烁？你是否知道无论秋槿冬竹，而医者剑园书园情怀不变？你是否感受任凭春樟夏柳，永铸大医精诚，史册彪炳意志不变？你的微笑告诉我，生命是如此美丽，你的歌声告诉我，花儿为谁红。就让情从这里流，岁岁年年；就让爱从这里涌，年年岁岁！”她只是一个医生，不是朗诵家，更不是女诗人。时间仿佛凝固了三秒钟，四周掌声突然响起。

　　20年前一个春雨的早晨，科室进行大查房，几个高大的实习生把导师围得严严实实。导师提出让诗然测量一个新入院且带着“T”形管患者的胆道压力。导师话音刚刚落下，她思忖着，测胆道压力课堂上没有教过，实习时也没有见过呀。于是，她借来门脉测压管，量了后立刻向导师汇报。导师听后问道：“此胆道压力正常表明什么？”答：“表明胆道远端没有梗阻。”导师又问：“量此胆道压力采用何种体位，使用哪种工具并置于何种位置？”她又干脆地回答：“以平卧位将门脉测压管置腋中线量取。”一问一答，对答如流，老师很满意。

　　翻开解剖图，联结头颅与躯干的颈部是人体要隘，咽喉、气管、食道等器官密集，周围血管、神经交错，特别是颈椎部分内有颈脊髓、神经根，外有大血管、周围血管、周围神经，被称为“可怕的区域”，其伤病诊断治疗，令中外医学家倍感棘手。手术操作时稍有不慎，就会带来严重恶果，轻者疼痛难忍、度日如年，重者瘫痪在床。短暂十年时间，医学同仁就在这片荒地里突破了一个个手术禁区。

　　韦铁锋被大伙称为勇于开拓、默默耕耘的拓荒者。现在司空见惯的颈椎病，在几十年前人们对它病变的实质还不甚了解，在20年前国内对它的手术治疗还是一片空白。然而如今，他们的颈椎外科手术技术已跃入国际先进行列。

　　韦铁锋是凌院士的关门弟子。不能忘记十多年前的一个深夜，病房里有一个患者疼得直哭，他是个煤矿工人，不慎被重物砸伤颈椎，造成椎体爆裂性骨折，血肉骨烂成一团。不能行走，不能自理生活。躺在床上不能动。“这可怎么活呀！”家人哭成一团。“救救病人吧，医生！”

　　医生办公室里，正在讨论病情。有人说：“这样高难度的手术，在国内还是一片空白。”韦铁锋说：“我们要有勇气当一名拓荒者。” 他胜券在握，雄心勃勃，手术很成功。

　　诗然赶上一个好时机，科室发展面临两个变化，支部马上换届；科主任即将卸任。韦铁锋和凌诗然被组织分别谈过两次话。诗然第三次被安主任谈话时，她说：“我想问问，当科室主任有什么硬条件？”安主任说：“没有绝对的硬条件，你看我当主任时，连一个大奖也没有，上级说我厚道，临床好，病人欢迎，就当了。当然，我的老同学是当时的校长，就……就比较顺。”他说完，嘿嘿笑了一下。

　　接着，他深情地说：“你们不同于我们那个时代！我当初进部队时门槛较低，也比较顺，进去之后艰难呀！国家对科研这块越来越重视，我的缺点就暴露出来，从此，挑灯夜战，废寝忘食！我老伴患了肾衰，换了肾，效果也不好。我没有好好照顾过她一天，还是走了。”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如果你想当科主任我支持，我一定支持。只是，你认识到了自己的弱项，也要克服自己的弱项。” “我的梦想是让生命放射霞光。”她眉宇间闪着明亮的光芒。

　　这天，透过窗外，凌诗然静静望着黑蒙蒙的云天，心绪被一股宁静安谧的气氛包裹着。

　　A病房里有三个病人，3床、4床、5床。其中的一个病人对正在打针的小护士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