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过后两天,偶接著名画家江石邻儿子阿蒙兄电:“爹爹留下些老宣纸,正月十五后我帮你送过去,你是有用的。”听之感动,由于也喜欢涂鸦,的确对老宣纸情有独钟。真没想到,老先生走后一年有余,他的后辈会这么有心地想起我这个老朋友。
画画的人,对宣纸的讲究非同一般。我年轻时看唐云、程十发、沈柔坚他们画画,对宣纸的好坏着实在意,他们喜欢好纸,有时得了老宣纸竟不舍得用。其实老宣纸就像一瓶陈年老酒,年份越长越醇。为什么纸也是如此呢?刚开始学画不懂,朵云轩买来纸就画,可效果总不尽如人意,似乎笔意发挥受到了阻碍。时间越长的宣纸离你尽心发挥越近,老纸你越能驾驭。
睹物思人,总是看到老先生们对宣纸属性以及笔墨洇融程度的看重,他们对老纸的敬畏往往出于对传统文化的敬仰。常常会说,这些老纸等画得再好点再用,可惜到老了还没用上,这是一种谦逊美德。江先生八十八岁还上墙画画,那天我到梅陇“壁缘堂”看他作画,八尺整张“松树老鹰”画得苍劲有力,笔墨功夫不减淳朴,笔笔到位,钦佩之余,我想到了老先生平时的从容淡定。
江先生的作品,初始学工笔,反复揣摩研习工笔写意有机结合,到晚年的画风锐变,大写意中简约厚重突显笔意,笔头老辣端庄,硬是从传统中另辟蹊径,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圈内圈外一致公认他是当代花鸟画大写意高手。我十分赞赏江先生认为的:“绘画创作既要放得开,又要收得拢,哪怕在激性四溢时,画到七分便应稍作停顿,看看心手是否合一,气韵连接如何?如果有时出现表达不如人意现象,这也不要紧,关键是把握气息,多看多思便是又一个酝酿过程,想画画得出就好。”
我还想说的是,一叠老宣纸不算什么,它承载着亲情友谊,更带着对故人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