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14年,油桐、泡桐竞放白花紫花时节,因参加党史题材研讨会议,我又一次来到河南新县城南32公里处田铺乡许家洼,拜谒许世友将军墓。
14年前初来,此处自然风光,游人依稀,仅我们一群与会者。今日重来,将军故里已是公园景观,花开缤纷,游人络绎不绝,俨然名胜。
将军故居前增添两个广场,墓园前广场中央是一尊高大的许世友着上将军服胸像。他的上将军衔是从血海里拼杀出来的。战争中,他七次参加敢死队,五次当队长。1930年4月,许世友当敢死队队长攻城,他一手攀着梯子,头顶一张桌子,嘴咬钢刀,冒着滚木擂石和城上泼下的开水的危险,爬上城墙打开缺口。登墙交手,守敌一杠子打在许世友头上。他从城墙上摔下来昏死,最后却安然脱险。
将军少年时入少林寺修炼武术八年,投军后每大战必饮酒,酒名远播。此后爱酒终身,尤醉心于茅台,世人称奇。他一生骁勇,百战犹酣。重大战役指挥过两个,一是1948年9月的济南战役,二为30年后的边疆对越作战。对将军的战役指挥,近年来讨论之声渐起;但对将军作战的勇猛,则众口一词。
当年初访,将军侄孙许道焰身着农装,以一口乡音为我们讲解将军落葬前后的故事。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将军安眠后,道焰负责守墓,每到清明,要将一瓶茅台酒倾洒在将军墓前。酒是将军夫人田普留下的。
道焰也好酒,一年清明突发奇想,觉得将茅台倾洒地下未免可惜。于是他开瓶饮去若干,余者以当地白酒补足了再洒。谁知当晚做梦,许将军前来怒责:道焰,你怎么喝了我的酒?道焰顿时惊醒,此后再也不敢造次。听得我们都大笑。
如今道焰应该是年逾花甲,不怎么出来讲解了,代之以年轻女导游受过正规训练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解说。许将军墓地飘逸出浓烈的酒香,原来墓碑前有两杯斟满的白酒。近前一看,不是茅台,乃牛栏山二锅头。
墓园前矮墙前,整齐排列上千个白瓷酒瓶,其中部分为茅台酒瓶。
将军墓前,我深深鞠躬。我和许世友将军是有过一段故事的。遥想30多年前,刚刚大学毕业的我受命参加创办《中华武术》杂志,初生牛犊不怕虎,将“采访许世友”写入稿目计划,挥笔直接写信给刚刚担任中顾委副主任的将军,希望他接受采访,主要谈谈他一生习武,特别是在少林寺习武的经历。没有想到,回到南京的将军收到了我的信,吩咐秘书李福海回信,告诉说同意接受采访,并有具体安排。
最后,社领导安排,《访问许世友将军》一文由原《中国青年》杂志资深编辑殷之慧完成,我做编辑。发表这篇文章的那期杂志,印刷了160万份,《光明日报》等上百家报刊转载,许世友将军本人非常满意。后来,殷之慧前辈以“生前友好”身份参加了将军追悼仪式。而我,也由于组织对许世友的专访成功,得到了社领导表扬,此后承担了更多的工作。
谁知此事还有后文。三年前,《中华武术》创刊30周年,评选“30年来最受欢迎的文章”,《访问许世友将军》以最高票当选。系列颁奖仪式在泰安举行,规模盛大。这时殷老前辈已病卧在床,我以此文组织编辑的身份前去领奖。结果是著名演员唐国强为我颁奖。而今我又到许将军墓前,殷之慧前辈已经仙逝了。
这就是时光,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许世友将军传奇一生,不知道还会演绎出多少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