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城
三岁多时,我跟随父母兄长们一起来到上海,成为这座移民城市中的一户新移民家庭。成年后我总是沿着延安路一路向西,去虹桥机场搭国际航班,去看世界。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飞到欧洲要12小时,飞到美国东部要十八小时,飞到南美则需要在巴黎中转,一共接近三十小时。在遥远的地方,去了也总是回来。因为这里有我的家。在这大都市的一条古旧街道上,高大梧桐树旁的一扇窗里,有我睡了几十年的床,我家储藏室里留着我孩子幼儿园时的道德行为评语手册,还有我自己少年时代一扎扎通信,以及一本本抄写名著警句的本子,普希金的《月亮颂》里管月亮叫做失眠者的太阳,忧愁的星。后来,在近郊的墓园里有我父亲被一棵优美的罗汉松遮荫着的墓地,每到清明要去扫墓。因此,这里是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