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外白渡桥一边的种种上海轶事
因外白渡桥紧临公家花园,因此,也被叫做公园桥。公家花园于1865年由工部局“兴工填实自北京路至外摆渡一带泥滩,使成平地,辟为公园”。1868年6月,英国领事文察斯德致函上海道台,说这块地已经工部局填好,共计三十亩四分七厘三毫,作为娱乐用处,决不造屋营利,所以请道台豁免钱粮。上海道台应宝时于6月19日答函云:“其地虽为工部局所填屯,仍系中国官有,论理须征钱粮;惟地位于英领署前,填高以为娱乐之所,设亭建阁,不属营利性质,故即以洋商不得或租或赁,造屋牟利为条件,准其豁免钱粮。”
那时,在上海工部局的精心谋划间,在西方资本的强力推动下,以及在民族原力的顽强崛起中,租界上海即将进入快速的发展轨道,也就是进入她的白银时代,工部局决议:拆除木结构的外白渡桥,全钢结构的外白渡桥的建造提上了议事日程。工部局选定的设计者为新加坡英商霍华斯·厄斯金有限公司,选定的承建者则是英格兰克利夫兰桥梁有限公司,都是英国公司,都是英国人。1906年8月4日开工,1907年12月29日落成,通车仪式则定在了1908年的1月20日。
外白渡桥全长为104米,车道宽度为11米,两侧又各有3米宽度的人行道,因了全钢结构,总重为900吨,被称为“中国最坚固的桥梁”。
所有这些,一部宏大的上海史都将其一一地记取了,但除此之外,上海史还记住了什么?在外白渡桥的桥堍两边,还有什么故事可以讲述?先说外白渡桥的桥堍之南,有一幢古典意味相当浓烈的建筑,便是昔日的英帝国领事总馆。这幢建筑的设计师名叫海塞林顿,一个对上海史来说籍籍无名的人物,远远没有邬达克、威尔逊般的名声,甚至还不如鸿达与凯德纳,他在这幢建筑还没有完全建造好时便悄然离世,几乎无人知晓,尽管上海史对他的一个微弱注解是“第一个在上海去世的西方人”。
说明一下,海塞林顿是个美国人。美国人海塞林顿设计的英帝国领事总馆的时间在1852年,显然,那时的上海正处于它的暗锡岁月,在上海广大农村中,用锡或铜做的器具可以说比比皆是。那年,好大喜功的巴富尔先生已经离开上海,英帝国外交部对他有些感冒,尽管他完成了上海开埠。那年,阿礼国先生一屁股坐在巴富尔曾经坐过的领事圈椅上,随后,用稳定的节奏转换着的是时光年轮,18年倏尔过去,从罗伯逊到温思达,他们全在英帝国领事总馆里担任过领事,其中温思达担任领事的时候,由于不慎,一场冲天而起的大火在1870年将海塞林顿设计的第一个英帝国领事总馆毁于一旦,让领事大人温思达好不伤心。三年后,1873年,温思达爵士悄然告退上海,麦华佗爵士正式登场,英帝国领事总馆再次重建,成就了让今日的我们依然欣然入目的这个建筑面貌,建筑设计师是英国人罗斯曼与伯依斯。
英帝国驻上海新领事总馆占地面积先为126亩,以后缩减到58亩。建筑的整体外形具有英国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屋面为四坡式,使用中国蝴蝶瓦,整个建筑平面近似正方形。建筑的底层有五孔券廊,其内是大厅,两侧窗框为平券。整个建筑的造型和立面充分显示了大英帝国大殖民黄金时代时的特征,外廊式风格亦将东印度热带生活的经验直接地引用到了亚热带上海。
步入其中,可以深刻地感觉到权力空间的那些特征:无论是大厅还是楼梯,无论是二层走道还是每间屋子,格局大气、气度不凡,据此完全可以想象麦华佗先生在此空间里走动时的那份盛气凌人。英帝国领事总馆门前,还有一大片绿意浓郁的草地,顺便说一下,它是外滩区域内唯一一幢拥有大片花园绿地的建筑,若以今日眼光看来,历史感扑面而来:一棵广玉兰,几经雷劈,树干已然烧焦并掏空,但在钢筋支撑下,十分顽强地开放着一片洁白花儿。这棵广玉兰已有200年树龄。此树,当年先由慈禧老太送给了大清国的四大名臣之一的李鸿章,李大人又转送给英帝国领事,所以称作慈禧树。
再说外白渡桥的桥堍之北,1934年,一幢仿佛高不可攀的大厦耸立在了上海蓝空下,它俯视着外白渡桥,也俯视着波光粼粼的苏州河,它便是百老汇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