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后的第一场雨于昨夜悄然而至,虽然有些姗姗来迟,却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欣喜。雨水赶走了令人烦躁的炙热,天似乎也一下子变得高了许多,湛蓝湛蓝的,像刚刚洗过一样,干净得让人觉得每一个细胞都很舒畅。
当太阳直射渐渐远离北回归线,空气中便逐渐嗅到了来自西伯利亚的凉爽。而正是在这场雨后,才感觉到秋天真正地来了。虽然白天阳光仍很刺眼,却少了往日咄咄逼人的气势。早晚时候更是凉意倍增。为避高温躲在空调房里——夏天的身子终于又可以与大自然亲密接触了。睡前打开窗户,让凉凉的风拂过全身,听着窗外秋虫吟哦,那种消失了很久却始终依恋的感觉一下又找了回来。那是小时候母亲半夜为我盖好踢开的被子,我在朦胧中醒来,望一眼屋外黑黑的空间,伴着满耳的虫鸣又幸福地睡去。
秋天承载了太多我儿时的回忆。对于秋天,我总有一种别样的感情。那是一种迷恋,迷恋她的含蓄,迷恋她那母亲一样的情怀。经历过春天的繁盛、夏天的热烈以后,她不再追求浮华,不再气势凌人,更加庄重从容。虽然不再拥有繁花锦簇,却换来了硕果满枝。她付出自己最珍贵的青春年华,默默守护着,像母亲守护自己的孩子,等收获来临,便完成这一轮回的使命。
趁着初秋天高、风轻、云淡,不妨约几位友人,去征服几座山。登高望远,秋水长天,目光穷尽处,世事皆淡然。此时此刻,唯有美景相伴左右,尽情流连。天晚也不必急着下山——当夕阳西下,天边酡红如醉,衬托着渐深的暮色,晚风带着撩人的凉意。情景难得,怎能就此归去?
过不了多久,初秋的凉爽又会被寒意所取代。接着草木凋零,北雁南飞,曾经到处生机的大地上变得一片肃杀萧条。春夏秋冬本来只是自然的更替,在多愁善感的诗人那里,秋天也被被赋予特殊的意义。他们写诗咏春风、夏荷、冬雪,当提到秋天,却笔锋急转。纵观古人写秋天的诗句,大多是伤怀的:“平湖三十里,过客感秋多”。也许但凡文人骚客,在才华横溢的背后,都有着极为敏感的神经,容易受外物环境所影响。因此看到“是处红衰绿减,苒苒物华休”,心生惆怅也就不足为奇了。
相比之下,我更欣赏刘禹锡《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因诗情到碧霄”。欣赏诗中蕴涵的豪情与洒脱!谁说秋天就意味着萧条?明朝的张潮就说:“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四季都有美之所在,只要心中有景,何处不是花香满径?
有了这样的胸怀和坦荡,就会发现人生平坦又平坦的顺意,曲折又曲折的跌宕。得意时,就好好欣赏高处的风景,身处逆境,就停下匆匆的脚步,享受暂时的宁静。只要心还在,就没有过不去的沟沟坎坎。话说回来,再不济,我们还可以仿效太白:“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