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到一本舒婷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散文集《心烟》,心里格外激动。倒不是这本书有多么珍贵,而是和这本书有关的故事令人难忘。
八十年代,朦胧诗那一代诗人的名字,如星光闪烁。我尤其喜欢两个诗人,一个是舒婷,一个是顾城。我上大学那一年,读到了舒婷刚出版的散文集《心烟》。在当时,这本散文集的质量那是响当当的。
二十年之后,我参加了《检察日报》举办的“检察文学”笔会。第一次见到了舒婷和莫言。舒婷在我眼里是一个文文弱弱的女子,身材细长,鼻子上架了一副白色框架的眼镜。说话不紧不慢,声音不高不低。当时,我听到她和莫言在逗嘴,突然发现她很机智,骨子里也有一股倔强的劲头。而莫言为人忠厚,低调,听到舒婷夹枪带棒的玩笑话并不反驳,默然无声,如一幅雕塑。
在云台山,也许是激动,也许是头脑发热,我说话语无伦次。我说:“舒婷老师,你的《心烟》散文很好看,我喜欢,你就出了一本散文吗?”舒婷保持着微笑:“我出了好几本呢。”我又说:“你怎么只写一本散文呢?”舒婷笑着又纠正:“出了好几本。”她轻轻地笑出了声,不过,她很克制,是间断的笑声,声音很小。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我咄咄逼人地问道:“你的诗歌写得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去写散文呢?”舒婷的微笑始终保持着,她轻描淡写地说:“为了赚稿费呗!”
她的回答很令我意外,我愣住了。舒婷的回答,让我仰视她。真诚,坦率,不做作。其实,作家也是个劳动者,码字赚钱,天经地义,没必要羞羞答答的。倒是那些说假大空的高尚话的作家,会让我反感并鄙视。
一个不真诚的作家怎么可能写出真诚的文字?早年我从诗刊上读过她的诗歌《会唱歌的鸢尾花》,从中知道了鸢尾花,后来她以这首诗为名也出了一本诗集,但我却一直不认识鸢尾花。前几天,刚刚知道,我窗台前绿化带上的花原来是鸢尾花。每天看到鸢尾花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舒婷,而她本人,不就是一朵会唱歌的鸢尾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