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井冈山的偏远山村还很落后,交通靠“走”,通讯靠“喊”,运输靠“担”,照明全靠“煤油灯”。
煤油灯的底座和灯罩是用透明玻璃做的,好像一个细腰大肚的葫芦。灯头像微微张开的蛤蟆嘴,灯芯如蛤蟆嘴伸出的舌头,“蛤蟆嘴”一侧有个旋钮,可把“舌头”上下伸缩,伸则亮,缩则暗。老表称它为罩子灯。
多数人家为了省油,不用罩子灯,用自做的煤油灯,找一个小玻璃瓶,倒进半瓶多煤油,再找个铁瓶盖,在瓶盖中间钻个小圆孔,嵌进一个用铁皮卷成的小筒,把棉花搓成细捻穿过筒,顶端露出少许,下端留出较长,泡入煤油里,然后把盖拧紧,小油灯就做成了。待煤油顺着细捻慢慢吸上来,用火点着,灯芯就跳出扁长的火苗,还散发出淡淡的煤油味。
各家各户要等天黑透黑透了,才点起煤油灯,还把灯芯拔得小小的,表嫂们就在小小的煤油灯下剁猪草,煮猪食,还要端着灯,到村头水塘边、溪水旁捶洗好全家老老少少换下的脏衣服;在这小小的煤油灯下,老表们要整理好明天劳动的农具,手巧的还会在暗淡的灯火下,刨出几块砧板,编出几只蔑篮,打出几只小家什,好在墟日换几个现钱,补贴家用。
如果家有“读书郎”,“读书郎”书桌前必有一盏小煤油灯,而且肯定是全家最“明亮”的灯,因为那是一家人充满希望的灯火。我在井冈山几个乡工作时,最喜欢远望学校里的煤油灯。每当夜幕降临,在乡中学的教室、寝室里,大小不一的学生们便点起了一盏盏大小不一的小油灯“挑灯夜读”,几百盏几千盏大小不一的小油灯汇集在一起,宛如满天闪耀的“星星”!
八十年代初,井冈山农村正式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时,正值我在黄坳乡工作,夜晚每到一处,人还没有进村,总先看到黑夜中“辉煌”的灯火,走近了,总可以看到一盏盏明亮明亮的煤油灯和一个个被明亮明亮的灯光照得激动、兴奋的脸膛。
现在我想念的,依然是山村灯火。那灯火虽然昏黄,但都是用心点燃的,多少次使我的心发热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