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将剧本更名为《芦荡火种》
陈荣兰、文牧与其他主创人员多次沟通,反复琢磨,构思了“智斗”这出戏。两人认为,“智斗”是全剧的重头戏,创作演出的难度也最大。必须在这场戏中使人物性格定型,矛盾开始激化,定下戏的基调。这场戏写好了,有了人物、情节的轴心,以后随着剧情发展达到高潮就好写了。大家一起敲定了戏的故事梗概和框架。虽然文牧写戏前从未到过阳澄湖,但他多年在上海郊县跑码头,对淀山湖和社会各色人等比较熟悉,写起来很顺手,很快拿出了反映“江抗”36个伤病员斗争生活的沪剧剧本《碧水红旗》。因刘飞既是剧中的重要人物原型,又是该剧素材的重要提供者,也是该剧创作的热情支持者,陈荣兰决定,首先将剧本送刘飞征求意见。
当时刘飞的胃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正在上海华东医院治疗。陈荣兰、文牧和著名沪剧表演艺术家丁是娥到医院拜访时,身体十分虚弱的刘飞仍专门抽出时间,热情接待陈荣兰一行。刘飞认真听朱一念完了剧本,详细询问了剧本创作情况,提出该剧的创作和演出都要进一步贴近生活的意见,并拿出自己1957年7月在浙江莫干山疗养时写的回忆录供他们参考。这篇题为《火种》的8万字的回忆录,是应《红旗飘飘》编辑部之约,为纪念建军30周年而撰写的,由刘飞抱病口述、朱一和秘书高松记录整理完成,部分内容以《阳澄湖畔》为题,在上海《萌芽》、南京《雨花》杂志和江苏《新华日报》发表。
这篇以刘飞亲身经历写成的回忆录,写了“江抗”东进途中在伪江苏省政府大门口水陆码头浒墅关车站打的漂亮夜袭战,写了部队乘胜挺进在上海近郊火烧虹桥机场的战斗,写了“江抗”为避免摩擦,主力西撤后伤病员在阳澄湖芦苇荡英勇坚守的情景,写了医护人员面对鬼子搜查宁可牺牲也不丢弃抢救伤病员药物的感人事迹,写了护理员中的“小鬼”一身孤胆佯装拾粪尾随鬼子侦察的惊险情节,写了“派头很大”的茶客如何来董家浜东来茶馆交代两天内把伤病员转移澄西的任务,写了东来茶馆老板胡广兴侄子潜入水中将一艘挣断缆绳的船悄悄送进芦苇荡转移伤病员的故事,写了新“江抗”司令员夏光根据组织安排,向当地游杂武装首领智取人枪的生动过程。文牧、陈荣兰根据这些珍贵的第一手资料,又对剧本作了重要修改。受刘飞回忆录影响,文牧和陈荣兰按照主创人员建议,将剧本更名为《芦荡火种》,使戏剧能更准确地反映当年坚持敌后斗争的价值和地域特征。
从1948年11月窑湾之战,到上海人民沪剧团登门征求剧本意见,一晃10年时间过去了。当年苏北大运河边萦绕在纵队副司令员刘飞脑中的芦花梦,终于从原生态生活到纪实文学,再到现代戏剧,就要以上海人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展现在广大观众面前了。
剧本写的春来茶馆男老板,以当年董家浜西南梅村东来茶馆老板胡广兴为原型。抗日战争时期,东来茶馆是中共常熟县委设立的一个秘密交通站,由老板胡广兴任秘密交通员。陈荣兰提议说,沪剧是以旦角戏为主的,戏里的男角太多,不利于充分发挥沪剧剧种特色,削弱了戏的观赏性,是否可以把茶馆老板改为老板娘,这样可以增添很多戏,情节也会更加曲折生动。她还建议,剧中的老板娘,由沪剧团的当家名旦丁是娥饰演。
阳澄湖是著名的鱼米之乡,人口稠密,村头街尾都有茶馆。当年,离伤病员隐蔽的芦苇荡不远处,还有董家浜的涵芬阁茶馆、白泥翁的陆家茶馆,都是新四军交通站。经营茶馆的关林嫂和陆二嫂,丈夫因参加共产党和抗日武装斗争,先后牺牲在故乡土地上。当年新“江抗”成立后,受命主持东路地区党政军全面工作并担任“江抗”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的谭震林,就曾得到过涵芬阁茶馆的掩护帮助。1982年5月20日,谭震林旧地重游来到阳澄湖畔的董家浜,见到尚健在的关林嫂,动情地说:“常熟有许许多多阿庆嫂,关林嫂不也是一个嘛!”当年,这些史料虽未进入刘飞和崔左夫的作品,但仍不失为上海人民沪剧团创演的重要历史背景和艺术构思的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