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次问金宇澄,你有没有觉得出名太晚。老金沉默半响,回了一句话,具体怎么说的不记得了,意思跟《红楼梦》里妙玉嘲讽林黛玉差不多:“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这射手男,忒不给人面子。
金宇澄是《上海文学》的执行主编,曾有人愿意出钱资助《上海文学》,杂志方面并不拒绝,但社长赵丽宏一句话先放下:不会因为给钱而帮你发文章,也不会因此给你在杂志上做广告。
与《上海文学》同居作协三楼的是《收获》。这里也多世外高人,定力十足,同样的,绝对不登广告。编辑部主任叶开,甚至自办个老虎文学奖表彰作家,每年搞次颁奖典礼,私人出钱全家跑腿儿。但也因为不牵扯利益,编辑们说出话来,特别有分量。
李伟长和王若虚,两个作协的80后作家,写作之外,一起搞《零》杂志,一起搞“黑马星期六”写作大赛,又和孙甘露一同创办思南读书会。一年多来,不论哪个星期六,只要你在思南读书会坐着,一回头,总能在角落里找到他俩当中一个的身影。我后来才知道,这每周六的加班,都是义务的,一分钱加班费也没有!
朋友圈再多鸡汤,我对文学依然有信心,不是因为作家财富榜上作家能拿几千万,而是我的确遇到了那么多真心实意爱着文学的人。有这些人在,文学,再被边缘化,也绝不会消亡。文学,代表的是一座城市的精神状态,人的生存状态、生活困境、精神出路,都可以从文学作品中体现出来。文学杂志,动不动就讲原则,大约是很难大富大贵的。但因为这些原则在,这些文学杂志在,上海这座城市的文学品格,总会在水准之上。
也许正如孙甘露在《萌芽》改版时所说:推广阅读、培养青年作家,不管赚不赚钱,总归是必须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