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婆还是走了!老年人最怕摔跤,本来手脚还能自由活动,摔跤后就一直卧病在床,身体机能每况日下,虽经输液补充营养,但已回天乏力,逃不过时间带走生命。回忆太婆在世时的点点滴滴,心头涌现出无限的悲伤和无奈。
作为宁波第一寿星,太婆长寿是生命的奇迹,也是我们儿孙和远近百姓引以为傲的事情。登门访客羡慕太婆生命的长度,我们却佩服太婆生命的精彩,更留恋太婆的唠叨、对家庭的责任,以及对小辈们无私的爱。
我和太婆年龄相差近70岁,小时候我对太婆记忆最深的是她冬天的那个小火炉。寒冬腊月,她在灶塘生起炭火,家人们围炉夜话,讲讲奇闻轶事,家长里短,一片温馨。睡觉前炭火装进铜制小火炉,把她的被窝烘得很温暖,枕头边还有美味的炒麦粉等零食,年幼的我就想粘着她。
太婆是个仪式感很强的人,远方的客人去看她,她总是亲自挂上红线,送上满满的祝福。她在百岁前,每逢过年过节,总要烧一桌好菜,准备年糕磨糍来款待小辈,太公过世早,清明节她总是想尽办法,动员年幼的儿童爬上高高的平栏里山去拜祭。
太婆特别具有家庭责任感,大家庭难免会遇到些难事,婚嫁、育子、就业、就医等等,太婆总是清晰记得大家的困难,开出好多解决办法。有些小家庭家里临时缺人,她还身体力行帮助烧饭、带小孩,做一个超级替补队员。儿孙和媳妇们做得不好,她会当头棒喝,直言不讳,从东家管到西家,树立勤劳、肯干、善良的家风,让大家庭始终航行在正确的轨道上。
太婆对小辈的爱是平等和无私的,在她眼里没有看不惯的家人,只有值得帮助和关心的家人。各个小家庭基础各有不同,她从来都是一视同仁,尤其关爱困难家庭。有个长辈过继了一个小孩,开始时家人和小孩有违和感,其他小朋友也冷落她,太婆却视同亲生,关爱有加,让她很快地融入大家庭。我另一位长辈家庭因病致贫,她总是帮他拿主意治疗疾病,三天两头拖着年迈的身体帮助喂猪,料理家务,让他们感受更多的爱。
太婆很会经营家庭,她在70多岁高龄的时候还到洪家塔坂路廊义务烧茶,同时卖些酒酿、瓜子给路人,挣钱补贴家用。100多岁的她还不肯放弃挣钱的思想,要求80多岁的爷爷继续种水稻、养猪挣钱。过年时她很想我们多陪陪她,舍不得我们离开宁海,但考虑到要挣钱,她还是无奈地让我们早日出发。
太婆很喜欢接受新鲜事物,吸收外面的信息。在南货店旁老房子住的时候,夏天的傍晚,邻居们晚饭后聚在一起纳凉,她坐在一个大青石板上,摇着一把蒲扇,听村民们讲着山海经,时不时中气十足地发表见解,每晚几乎是最后一个离开纳凉现场。
太婆离开了我们,但太婆的爱始终伴随着我们,不会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