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说:“他为什么汇给你两万块?”童画说:“什么两万块?汇到哪里的?”童画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世辉爸爸欠了一大笔赌债,妈妈又重病住院等着治疗,现在是他要用钱而没钱的时候,怎么会突然汇给我两万块钱呢?童画说:“舅妈,我下班后来一趟。”
童画挂掉电话,心里七上八下,赶紧给世辉打电话。铃声响了好久,没人接。挂掉,再打,响很久,还是没人接。世辉越不接,童画越着急,连着打了七八个电话,世辉都不接。世辉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要逃避我?
童画心情无比郁闷,整个人无精打采,根本没有心思上班了。下午Amanda要她陪着去拜访一个VIP客户,童画满脑子都是世辉,客户问童画话的时候,她答得前言不搭后语。Amanda使劲使眼色,童画都没有感觉到。
回到公司,Amanda对着童画又发了一顿泼,童画只是听着,完全没有心思理会,整个人云里雾里似的。到了晚上七点半过后,Amanda才允许大家下班。童画飞一般地跑出公司,坐地铁又转公交,来到武康路上舅舅的面馆,店里此时还有好几个客人,舅舅在煮面,舅妈在擦桌子。来不及寒暄,童画直接问:“舅妈,信在哪里?”
舅妈把童画领进厨房,从手提包里拿出那封信交给她,说:“喏,是这一封,你自己看吧!”
童画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抽出信纸,上面写着:
亲爱的丢丢:
不知道我是不是还能这样称呼你,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因为我已经没有资格再这么叫你了。物欲横流的天空下,我知道我已经不是你当初认识的那个人了。我没有坚持到最后,我辜负了曾经的山盟海誓。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已经做了这个世俗社会的奴隶。我已经没有资格陪伴你,抚慰你,成全你,深爱你。
忘记我吧!因为记得我,只会玷污你一直以来的纯洁美好。
过去的24小时,我不敢接你的电话,不敢看你的短信,不敢从朋友那里打听你的任何消息,因为在这段时间前我已经成为金钱的俘虏。
把过去都忘记吧,把一切都放下吧!你的前方一定会有一个值得你深爱的白马王子等待着你,守护着你!原谅我已经没有任何资格成为这样的白马王子了。
汇上两万元,抱歉我现在只能给出这么点,这不是救赎,更不是买卖,但这至少能让我心里释怀些。
从此以后,在你的生命中忘掉我!
童画捧着信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滴,像雨打芭蕉一样把信纸都打湿了一大片。童画拿着信,浑身发软,站立不住,扶着墙壁缓缓地蹲下来哭。
舅妈跑过来拍拍童画的肩膀,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啊!”童画强忍住哭声,抽泣地说:“世辉信里说要和我分手!”舅妈吃了一惊,说:“他不是一直追着你的吗?他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向你提分手?如果要提分手,那应该是你才对,什么时候轮到他有资格说这个话?”舅妈伸手要拿世辉的信看。童画把信捂在胸口上,痛苦地皱着眉,心头一阵阵酸楚袭来,说:“不,舅妈,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
舅妈继续数落着:“既然这个白眼狼这么没良心,你也不能便宜他,赶紧去邮局把这两万块钱取出来!”童画听到舅妈提钱这个字,再也受不了了,站起来,“砰”地一声推开厨房的门,红肿着双眼,哭着冲出了面馆。童画手里紧紧攥着世辉的信,一路飞奔,风在耳边呼啸,眼泪在脸上横流。
世界都空了。眼前的树不再是树,是世辉高大的身影;街角的灯,不再是灯,是世辉曾经关怀的双眸;耳边的风,也不再是风,是世辉在小屋里紧拥自己时的喘息。在这个清冷的夜,童画一路奔跑着,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消失了,她看不到大楼,看不到行人,看不到车辆,只看到世辉的脸庞,她痴狂地追啊追,可是这脸庞突然转身,只留下一个背影,她越往前跑,背影离她越远。世辉的信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和我分手呢?他那么爱我,怎么可能离开我?不可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