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寂静中,那些曾经在大自然中吐纳的自然之气,收藏的百鸟之声,沙漏一样滴滴答答地从木头中渗透出来。总想给那段颓唐的日子贴上一些苍凉而华美的标签,比如辛波斯卡的《一粒沙的世界》。
沙,本不成器,因千年万年的风化而成沙粒,因为它的细小,成就了绵长而柔软的沙滩,又因它的坚实不再被风化而成就了恒久的存在。长大了,我们每个人都如同一个沙漏,靠自己的双手把沙粒一粒一粒地放进去。知道吗?每天的阅读,每日的行走,每次的迷失和伤痛……所有的经历都会像一粒粒沙装在我们的沙漏里。往事如沙,很多东西都是不能失去的,包括爱或者不爱,以及所剩无多的余生。
席慕蓉说,一个女孩降临到世上,就一定有个男孩在等她。她把爱情诠释得那么美,可是红尘是一朵盛放的昙花,当我们残酷奔走时,却会因为留恋路边的一朵小花,耗尽了情思和眼泪。
在德国,我邂逅了多年的好朋友,她再婚了,老公是德国人,朋友请我到一家酒店喝下午茶。甜食来了,还有我们各自点的咖啡和红茶,连同茶具一起端上来的还有一个小小的沙漏。我慢慢喝着红茶,时而看看细沙的流动,在椭圆的透明玻璃内从上段泻入下段,尘封的旧时就这样打开了,一点一点撩拨了你的神经,触动了你的内心。在经历了各自的人生起伏后,朋友的那些孤寂,那些无助,那些坚持,那些成长,都已经融化在已经逝去的光阴中。“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嗯,你也在这里吗?”不惟人,万事万物,不早不晚,既赶上了,便都值得珍重,相遇即是美好!她与老公在东西方文化的交汇中,认识着曾经的苛刻与执著,只是将认真、专注的品德以绝不更改的执著实践于此次的爱情与婚姻。
年轻时的美好,会记得一生一世,今天,他们带着各自的年轮,携手走进了同一个沙漏,从此,将一起走过流动的岁月。不用担心沙会漏完,翻转身,又是满的。只要装了进去,就会增加力量的源泉。所有的经历都是财富。于是沙成了器,成了时光,用它们去记录时间,也因时间而记录了它们。于是,沙漏的时光,成了历史,成了记忆,成了曾经,也成了梦。就如孩子们在沙滩山堆起了梦想的花园,坍塌了,拍拍手,再一次开始,他们相信,梦是可以实现的。
看那些细小的沙粒流动着,不紧不慢的,还有什么样的时间计量器比它更淳朴、更自然、更静谧、更幽微,而又更有趣呢?面前的小沙漏已经停止,我没有翻转它,暗想着这样的安谧的时光,可做暂时的停歇。
清风徐来,我看到了架子上的绿叶在动。
有风,就有沙的流动,这是我们每个人的流年。
我翻转了桌上的小沙漏,新一轮的计时在无声无息中开始了。
祝福朋友,岁月静好,细沙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