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立春,江南一带渐渐变得湿漉,青团开始成为时令点心。一直都没弄明白青与绿两种色彩到底有什么区别。感觉就是浅绿为青,青色渐浓就成绿。青青河边草,一定是春天的,到夏天就是绿色了。上乘的青团,必是润如脂玉、色如碧翠,堪为青的色谱。
一位在外地的朋友对我说,每当清明将至,最念想的就是上海王家沙的细沙青团。王家沙的青团,是用艾草汁调入糯米与粳米之粉加以沁润而成。也可用麦叶汁、青菜汁、菠菜汁、草头汁、马兰头汁、抹茶汁,大凡可食用的绿色植物并能挤出汁水的,都能用来制作青团。周作人先生在《故乡的野菜》中回忆绍兴那边就是用一种叫做“鼠曲草”的野菜嫩叶来捣烂取汁。但无论现在用什么样青色绿色的汁,最早启迪我们先人灵感的,一定是青青的麦叶汁。农历二三月,正是冬小麦返青季节,田野里满是绿油油的麦苗,有谁可以抵挡得住这大自然的诱惑与馈赠呢?
青团最早是用来祭祖和在寒食节里食用的。寒食节的历史悠久绵长,源于纪念春秋时期晋国大夫介子推,距今已有2600多年了。因为介子是被山火所吞噬的,所以寒食节那天不能动火,只能吃生冷食品,就是所谓的“寒食”。在漫长的2000多年里,寒食节的习俗也在变,有禁火一日,也有禁火二日或三日,在汉代山西民间,禁火居然高达一个月。为了不让肠胃受委屈,我们的祖先想方设法制作出了可在那段时间里不生火就能享用的寒食糕点,青团就是其中之一。到清代,官方将寒食节统一规定在了清明节的前一天。随着时光流逝,渐渐二节合一,只留下了清明节。虽然,寒食节湮没在了历史长河中,但像祭祖扫墓、踏青郊游、包括江南长三角地区清明食青团等等这些曾经的寒食节习俗,都已融入了今天的清明节。
在生机萌萌的春日里,嚼上一口糯而不黏、绵而不软、圆润饱满、青葱碧玉一般的青团,全身心漫溢着的是麦叶与艾草的悠悠清香,这不分明就是在咀嚼、吮吸着春的气息与芬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