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念建军90周年的日子里,我的脑海中不时闪现出那些铭刻在我军旅人生中的人和事,徐灵光就是其中的一位。这位年轻的士兵虽然离开我已整整38个春秋,但他却一直是我生命中挥之不去的记忆。
灵光牺牲在祖国南部边陲正义的自卫还击战中。有关他的事迹报道是这样写的:某部82无后座力炮班班长徐灵光,以肩炮射击敌人的赫赫战功,威震敌胆,名播南疆。
1979年2月27日,徐灵光率炮一班协同步兵进攻并坚守巴高岭高地。战斗打响后,徐灵光率部冒着枪林弹雨登岭进击。因山陡崖滑,无法架炮,徐灵光即指挥“肩炮射击”,连发炮弹16发,压制了敌军火力,配合了步兵进攻。2月28日,敌军向我阵地反扑。徐灵光选择有利地形,熟练地操作火炮,摧毁敌军两个暗堡。3月1日上午,徐灵光发现六号高地有敌军高射机枪一挺、60毫米迫击炮一门,即发炮命中目标,毙敌7名。当天下午,敌军向我阵地疯狂反扑。徐灵光率部击退敌人3次进攻。最后徐灵光班只剩下三发炮弹,连长命令一班隐蔽待命。徐灵光隐蔽在一方大岩石底下的掩体里。这时,他发现洞外两个民兵没有掩体,十分危险。他跃出掩体,把两个民兵强按在洞内。突然,敌一发火箭弹落在徐灵光身后的岩壁上,弹片飞溅,徐灵光负伤27处。战友舒建林等把徐灵光抢救下来,含着热泪呼唤着:“班长,班长!”徐灵光慢慢睁开眼睛,坚定地说:“告诉全班同志,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要坚守阵地!”
徐灵光牺牲后,所在部队党委给他记一等功,广州军区授予他“战斗英雄”荣誉称号,并把他所在班命名为“徐灵光班”。
灵光1955年出生在浙江临海县一个普通农民的家庭,1975年入伍。认识他,是1978年春我从机关到驻吕四港某部守备五连代理副连长时。
一个初春的傍晚,我乘长途汽车来到了吕四港站。下车后,我正要往五连营区走去,突然听到喊声:“副连长,副连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战士径直朝我奔来,一把夺走了我的行李。这位机灵的小战士姓孙,是连部的通信员。离连部还有十来米远,小孙就直着嗓门叫了起来:“十班长,新来的副连长到了。”随着小孙的喊声,只见一个粗眉大眼,脸色黝黑,身材中等偏高的战士从连部值班室走了出来。他一个立正,给我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小孙介绍道:“这是咱连的十班长徐灵光,今儿他值班。”徐灵光忙着上前把我的行李放下后,便又回到值班电话旁坐了下来,像是随时准备接受战斗命令。他那副认真的憨劲,与打水沏茶、活泼俏皮的小孙形成了反差。
在连队住下后,我的宿舍里总是热热闹闹的。战士们都喜欢到我这里坐坐,聊天、讲故事,天南海北,无所不谈。但徐灵光却从不来。按说他算是我到五连后的第二个熟人了,可现在,他却排不上我的“座次表”。
可有一次,我的“座次表”给打乱了。那是一个炎热的中午,连队游泳训练回来正在午休。突然,一阵闷雷把我惊醒。我下床出门一看,只见黑压压一片乌云正朝头顶堆来。我想起了晒在炮场上的几千斤玉米,连忙推醒小孙通知各排抢收玉米,自己直奔炮场。赶到炮场我愣住了,只见徐灵光正带着班里的几个战士满头大汗地在抢收玉米,大半个场子的玉米已经收起来了。“为什么不叫醒我?”面对我的责备,徐灵光回答道:“副连长,我估了下天候,我们班能在雷雨前把玉米收起来,所以没有叫醒您和其他的班排。”说完,他转身又钻进了抢收的人群里。
三个月的代职很快结束了。一天凌晨,东方刚露出一点鱼肚白,连队还没有起床,我打好行李准备赶早班车回机关。小孙陪我刚走出营区,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徐灵光。他气喘吁吁地说:“副连长,昨晚我值巡,没赶上参加欢送会。欢迎您以后常来我们连。”原来他是特地赶来送别的。晨风里,他又是一个标准的敬礼。
以后我得知,那年部队要抽调一批战斗骨干赴滇参战,徐灵光主动请缨,英勇牺牲在祖国的南疆。晨风里的那个军礼,竟是我们的永别。
灵光是当年那场战争牺牲的官兵中我最熟悉的人。多少年来,只要想起他,我的心总是难以平静。质朴实在,真情真意为人;遇难而上,吃苦在先为事;甘洒热血,勇于牺牲为国,是灵光24岁的短暂人生留下的最为宝贵的精神品格。
灵光,我们永远怀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