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来临,蔬菜汤在饭桌上出现的频率提高了。番茄蛋汤是家常小菜,橙红的汤里漂着薄纱似的蛋花,色彩鲜亮又酸甜开胃。冬瓜汤里加两根泡软的天目扁尖同煮,绿中透着微黄的扁尖上结着一层薄薄的盐霜,闻上去有股清香。丝瓜清甜又解暑,烧汤或炒蛋、炒毛豆,都是上佳的夏日小菜。以前老家的院子里种过一架丝瓜。丝瓜长得野,密密匝匝的叶子迅速遮满整个天井的上空。细嫩的丝瓜藤看似纤弱,其实只要抓住任何可以攀援的东西,便义无反顾牢牢抓住继续爬,占据一块又一块领地。碧玉般的苦瓜清热解毒,苦味却非人人消受得起。许多饭店的菜谱上都有冰镇苦瓜这道凉菜,刨得极薄蘸蜂蜜生吃。我偶尔会做豆豉炒苦瓜,将苦瓜焯水后加豆豉同炒。
空心菜可以从初夏吃到秋天。小时候家里吃空心菜,都是沸水一焯,空心菜的颜色从嫩绿转为深绿时便捞出装盘,加盐、蒜泥和红葱头的葱油,再滴几滴醋,父母说那是空心菜大多种植在水田里,唯恐有寄生虫的缘故。我见过空心菜开的白花,和牵牛花有几分相似。秋后无人采摘的空心菜日渐粗壮结实,像山芋藤一样在地上攀爬开来,和平日菜场里泛着水光细弱的模样大相径庭。
茄子在吴方言里叫“落苏”,听上去颇有古意。茄子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整条下锅蒸软后凉拌,朴素的滋味佐白饭、米粥,既不油腻也不寡淡。鲜百合买回来,剥成一瓣瓣,把染上铁锈色的边耐心修干净,洗菜的框子里堆得雪片一般,加入绿豆汤里很快就煮得粉糯。
苦夏时的晚餐,一碗清亮的白粥,一枚对剖落日一样好看的咸蛋,再加一碟清爽的瓜菜,夏夜仿佛也没有那么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