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平常的菜汤面,一旦用“土灶”烧煮,便有了穿越历史的沧桑感和舌尖上实实在在的魅力,闻之馋涎欲滴并非是吃相急吼,此乃与斯文无关的生理必然反应。
要做土灶菜汤面,前提是必须有个只能勒了乡下头才有的农家柴灶,人多须用面盆装,用大碗一起围桌海吃才扎劲,才能吃出“哧溜、哧溜”的豪放,才能吃出额头冒汗的激情,才能让一天到夜叫减肥的半老徐娘忘记忌口地大快朵颐。
早就特意在周庄小院砌了个农家土灶,实用的真家伙。除了俺亲烹的“丁记”咸肉菜饭广受数百亲朋好评并有人打包之外,拿手美食就数那个特供早餐的“土灶菜汤面”了。面条须从菜场那个坚持原味制面的作坊购来,菜须是周庄阿婆从田头现摘来摆摊的小把太湖青菜,肉丝须现切现浆。面汤太重要,这次用的是老同学网购的青藏高原鸡熬的汤。除了锅里要讲究,灶膛的柴火也有讲究,用香樟树的枯枝煮面,香溢锅内外。
初秋的一天,一大帮时隔半个世纪的中学同学首次来我小院二日游。太多的流行聚会大致“老套头”:吃饭+唱歌+起哄=开心。然而,过多的重复,开心似也变得麻木、模糊起来。我策划同学来小院聚会,既有人人动手的买汏烧,也有去菜馆品尝价钿实惠味道好的特色农家菜。为表地主之诚意,再现同学之纯情,次日早餐就推出了我亲自掌勺烧灶、且屡试不爽的“土灶菜汤面”。备足了香樟枯枝,点燃久违的灶膛,撸一把脸上被烘热的汗水,原味菜籽油在大铁锅里“嗞嗞”地袅袅起烟;煸肉丝下青菜,开初鸡精只放盐,浇头落生七分熟即可起锅;待漂着大片油云的鸡汤翻滚才可下面,旋即转到灶膛口添硬柴。汤面汤面,汤乃汤面之本,汤不仅要鲜,还得大宽汤,不然就和武汉的热干面攀亲了,一不小心,极有可能变成上海人并不陌生的“烂糊面”了。这些要领把握好,就奠定了土灶菜汤面的基础质量。为要吃出热烈的气氛,集体的激情,我坚持用不锈钢大脸盆装面,大海碗围桌吃,配上桂林“花桥”辣酱更爽得大家哇哇叫好。
土灶菜汤面的铭心鲜香,绝对不是城市燃气锅灶、精致餐厅、哪怕多加调料所能弄出来的,何故?大铁锅,柴火香唯独乡下有,何况,我特意选用香樟树枯枝作燃料,岂有不香之理?
其实,吃土灶菜汤面,难得的是欢快的情绪享受,十多个同学围桌边谈笑边海吃的热烈氛围,再现了纯情的同学情谊和青春回忆,畅怀的真挚时隔半个世纪的发酵,能不酿出一缸弥足珍贵的老酒来?我这伙夫看着这呼啦啦各呈吃相的场面,也真是心醉了……
人说,下好人生“三碗面”,如此“土灶菜汤面”挚情待同学,情面、场面已然淋漓尽致,所以,还愁没有久别重逢后的“体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