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函往来是那个年代,我们所在的七星泡与外界联系的主要渠道。通讯员刘树森是广受欢迎的公众人物,通常小车隔天跑一趟场部,大伙都急待通讯员回来,企盼读到远方的来信。
那时尚未流行“隐私”一说,知青间相互传阅家书亦是常事。我见到的大多家信,台头都是:“××吾儿:见字如面!……”有道是:“家书抵万金”,字字寸草心!还有不少信封的背后写着“每逢佳节倍思亲”等,我便依样画葫芦,也在寄往同学的信封后面写过不少“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今日想来虽嫌粗俗,却倒也是真情表露。
令哈尔滨青年大惑不解的现象是:上海人信封上的称谓,不论父母、兄妹、七大姑八大姨,一律写作“同志”。有人问我,你怎么管自己的母亲也叫同志呢?而东北人的信封上则恭恭敬敬写上:“×××父(母)亲大人亲启”。原来上海人觉得信封是写给邮递员看的,如同现在通称先生/小姐一般。而东北人则认为该由收件人亲阅,犹如亲手呈上。观念、习惯,地域文化的差异,可见一斑。
我曾看到某女知青给求爱信的一纸回复,内容无非是双方年少不宜早恋之类的搪塞之词,落款是“知名不具”四个字。给人感觉某女太有文化了。
还有一次,母亲来信中说给我买了新的线裤已寄出,为方便起见在裆前开了一条缝,又在信纸上添了“洞已挖好”四个大字以示提醒。那天在兽医室,机耕队的刘德华手里晃着我的这封家信,惊乍地大叫:“老卓!什么洞已挖好?你家在挖什么洞?”弄得我一时语塞,大伙喷饭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