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机场,获得欧洲杯冠军的苏联篮球队凯旋,迎接他们的是严肃的海关检查人员。一名运动员打开行李箱,是满满的五颜六色的毛线。他结结巴巴解释道:“我妈妈织毛线,我奶奶织,我阿姨织。我,我也会织……”孰料,那个矮矮胖胖、仿佛来自果戈理喜剧中的检查人员竟然来了句:“我也会!”
如此俄式也是苏式幽默,在梅戈尔季切夫导演的俄罗斯新片《一跃而上》中,比比皆是。“这点奖金,还不如开出租车的。”“再让我听到这话,都给我滚蛋。让你们去换灯泡,连梯子都省了!”“为了你,这个星期我头发都白了。”——说这话的是光头领队。
电影取材于一个真实的事件——在1972年慕尼黑奥运会男子篮球项目中,苏联队打败了保持了36年全胜纪录的美国队而获得金牌。那场决赛,特别是最后三秒钟,苏联队反败为胜,本身就极富戏剧性。
当年的苏联国家队集中了各加盟共和国的精英。然而,在当时的大环境下,从教练到队员各有各的麻烦:所有人都收入不高,物资匮乏;教练康德拉辛儿子腿有残疾,要出国治病却一直得不到批准;立陶宛的保劳斯卡斯想投奔国外的亲戚,动向早已被“上面”掌握;萨沙患有罕见的心脏疾病,为了不拖累女友而“逃婚”……
除了堪称完美的比赛场面,影片还深刻地表现出了当时的社会现实。而在那样的官僚体制下,一支球队要想顺利完成比赛,竟也并不容易。当队员们摩拳擦掌准备和美国队决一死战之时,领队莫谢耶夫却做出了借口抗议恐怖主义而退赛的决定,这样“虽然不会赢也不会输”。因为领队担心,输给美国队可能影响自己的仕途,尽管他和康德拉辛私交很好,还举荐他担任国家队教练。退赛也正合另一个油滑的体育总局官员的心意。尽管康德拉辛痛斥,运动员们愤怒,但他们无力回天。
电影最让人震撼的情节,并不是比赛结局的大逆转。而是在新闻发布会上的一瞬。那个官员说完了空话套话,迟到的莫谢耶夫开口了:“苏联队将继续参加比赛!”一时间,所有人都欢呼起来。莫谢耶夫想明白了:“大不了去县里当个老师!”
在一个个活生生的教练员、运动员身上,闪耀着人性的温暖。保罗斯卡斯最终还是从接他去政治避难的亲戚的车上下来了,因为,篮球队有他的“兄弟”。萨沙在美国突发罕见病被送进医院,因为没有经费要回国治疗,教练拿出积攒的给儿子治病的钱,救了他的命。获得奥运会冠军的队员们终于拿到了“超过出租司机”的奖金,所有人都把奖金放在一起,交给教练,让他给儿子治病。
编导尽可能还原了历史。对比影片结束时当年苏联国家队队员的合影照片,所有的演员竟然都是按照原型的长相挑选的。总是卡壳的街头自动售水机、女篮队员的人造革背包等细节,也让人看到了真实的1970年代的苏联。
“只要活着,皆有可能。” 正如萨沙的女友对他说的话,只要活着一天,就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尽管生活中充满各种无奈、淡淡苦涩,但永远需要合作、向上、励志的团队精神。这,也是永恒的体育精神。
电影结束时影院里响起了掌声。走出影院,大概所有的观众脑海里都回旋着一个问题:竞技体育突飞猛进,绝不缺少题材的中国,近年来为什么拍不出一部让人印象深刻的体育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