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乘坐的小船在清澈平静的河面上缓行，但见柳树红花及老屋旧居的倒影随着水波在荡漾，洇润出安谧温馨的情韵。这就是日本著名的水乡柳川河。

　　柳川，是九州地区的一座小城，历史悠久、景色旖旎，古意盎然。尤其是秀美雅逸的水乡风情，成为小城故事多的人文渊源和旅游名片。清晨，我们从柳川第一代藩主立花家的“松涛园”内上了观光小船。五十开外，头戴竹笠的船翁在招呼了大家“坐稳了”后，便撑篙驶离了码头。这种典型的日式平底小木船叫“到恩拷”，狭长的船舱仅能坐六个人。船家有节奏地摇着橹，同时还哼起了小调。两岸古朴而清幽的景色，随着游船的前行而如画卷般舒展，河岸边长满了苍翠的菖蒲和浓密的青苔。白墙黑瓦的和式坡顶民房掩映在淡淡的晨雾中，守望着逝水年华。

　　河道狭窄处，林木对岸相衔，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洒下，使人恍若进入一条时光隧道，重回数百年前那个淳朴的水乡家园，“不知今夕是何年。”前面是一座古老的小石桥，由于桥洞离水面太近，因此船翁吩咐要弯腰低头相伏。于是大家头枕着双膝，眼睛对着眼睛，让你领略“百年修得同船渡”的情缘。当小船驶出桥洞后，大家情不自禁“口欧、口欧”地欢呼起来。此时，迎面驶来一只日式婚礼船，身穿和服的新郎和新娘站立船头，那五颜六色的彩旗将新娘映衬得格外娇媚。船翁介绍说在柳川至今保留着这古老的习俗，男女成婚，必要在柳川河中行船，以祈求平安福运。我们有幸相遇，也能分享到吉祥喜庆。

　　小船转过一个河湾，只见岸边矗立着几座欧式红砖的两层楼房，尽管时光已使墙面显得斑驳，但依然泛出时光轮回的淡定。这是我们清流行舟中的一个重要景点，旧时的柳川味噌酱作坊，又称并仓。当年这里出的“并仓酱”可是驰名九州地区。船翁叫我们作几下深呼吸，说是还能闻到旧时味噌酱的芳香。小船在此时停了下来，船翁从船舱中取出数格蒸笼，随着盖子的掀开，一股浓烈的醇香飘散开来。原来是船翁请大家品尝柳川著名的蒸笼鳗鱼饭，软糯的珍珠米饭就着烤得鲜美松酥的鳗鱼，令人齿颊留香。

　　也许是丰泽的河水滋润了两岸的树木，因而我们的游船大部分时间是在浓密的树荫下前行，有时更是枝叶拂面，空翠湿衣。而且我亦感到柳川居民那种自觉的人文环保意识，在长长的河道两岸，几乎没有新的建筑，视野所至，一切都似乎浸润呵护在怀旧岁月之中，让你领略那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时空感。

　　柳川河原是条护城河，曾见证了江户时期“城下町”的繁荣。在三百多年的历史交替中，柳川似乎一直以手工业和料理业为主，与东京、大阪、横滨相比，柳川有些落寞。与奈良、京都、镰仓相比，柳川有些偏远。但这却是维系了一种人文遗绪和雅韵，被称为九州人心灵的故乡。在游河途中，我看到数幅写有“祭白秋”的海报，原来柳川是日本大诗人北原白秋的故乡，他的出身地就在这柳川河畔。遥想当年他泛舟清流，有多少诗句随着浪花飞扬。

　　近两个小时的柳川河行即将结束了，临下船时，热情的船翁向我们推荐说，下船后可上街看看商家橱窗及民居窗下那些精致华丽的小人偶，这就是柳川瑰宝“雏祭”，即柳川人为家中女孩祈福所制作的人偶。如今正逢雏祭期，柳川也被装点得流光溢彩而缤纷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