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到那老两口牵着手，在散步。说是“散步”，不准确，应当说是“学走步”。老头儿走路缓慢而踟蹰，他有些胆怯。老太太要不断地鼓励他，就像对一个刚学走路的孩子。

　　“走得真好。再加油！再加油！”老太太说。老头儿始终不说话，面无表情，只管机械木讷地被牵引着往前走。

　　老太太给他唱歌了，“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老头儿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把脚抬高一些。我们这是在行军呢！”老太太这么一说，老头儿忽然把脚步停了下来，他摆正了姿势，甩开了臂膀，抬高了脚步，向前开始走步了。

　　老头儿走得很认真，但他的臂膀与脚步的动作很不协调。“顺拐了！顺拐了！”老太太喊起来。

　　老头儿又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站着，不知所措。老太太感觉自己心急了些，赶紧又牵起了他的手，继续往前走。他们走几步，老太太就重复一句“胜利在望，胜利在望！”就这样，他们一路喊着这句话。老头儿有节奏地走着，每一步都踩在节拍上。不知什么时候，他松开了老太太的手，和她并肩往前走着。

　　老太太又喊起了口令：“一，一，一二一！”她先甩开了臂膀，正步向前走。老头儿侧身望着他的步伐，敬畏地跟着他的口令，也“一二一，一二一”地走起了正步。

　　老两口就这样变换着口令和歌声来来回回走了三圈。

　　太阳快下山了，阳光渐渐暗淡下来，他们向着夕阳往家走，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