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以为,老上海人口中表示菜肴的“下饭”是从宁波传来沪上的,其实未必。古代文献中有许多用“下饭”一词的例句,其作者都不是宁波人。
宋代范仲淹的玄孙范公偁在《过庭录》中写王子野罗列珍品,谓水生曰:“何物可下饭乎?”生曰:“惟饥可下饭。”范祖籍苏州吴县。宋代张瑞义的《贵耳集》记载:“刘岑官至侍郎,未达时甚贫,用选官图为下饭。”张瑞义原籍郑州,后居苏州,作此书时被谪广东。明代李诩是江阴人,其撰写的《戒庵老人漫笔》中收入江阴俗语对子云:“烧炭用柴,必横柴而竖炭;煎浆下饭,须热饭而冷浆。”明代戏曲理论家何良俊著《四友斋丛书》讲,他的老师沈人杰面对“黄酒一大角、下生葱两盘”的宴请说:“我南方人吃不得寡酒,须要些下饭。”何良俊是华亭人,就是今天的上海奉贤区;毕生就在沪、宁、苏州,没去过宁波。还有明代钱塘(杭州)人陆人龙《型世言》:“茶罢,便是几盘下饭,也不过只鸡鱼肉而已。”此外,大家熟悉的《水浒传》《拍案惊奇》中也有“下饭”的记叙,作者施耐庵、凌蒙初分别是苏州人和湖州人。
“下饭”有时也写作“嗄饭”或“饣厦饭”。明代冯梦龙《醒世恒言》:“那酒家只道他身边还有铜钱,嗄饭案酒流水搬来。”清代钱德巷编的戏曲剧本集《缀白裘》:“老老:个两日吃饭还有点嗄饭,今日只得一口淡饭哉!”冯梦龙和钱德巷都是苏州人。
可见,“下饭”这个旧时民间常用词是否来自宁波话,是值得商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