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的铺天盖地带来了红包的纷飞杂沓,凡有微信群,每每会冷不丁蹿出一个红包,是名副其实的“蹿红”。不仅青年朋友爱发爱抢红包,连中老年朋友对发红包抢红包也乐此不疲。
我对发红包抢红包的现象基本肯定,也学会参与其间,因为在一发一抢中营造了热闹的气氛,氤氲着浓浓的人情。我更看好的是绝大多数红包的数额都不大,几元到一二十元不等,要若干个人抢着分享,并且多半有来有回,进出的金额更显得微乎其微,比搓麻将的“小来来”还微不足道,不伤元气、不伤和气、汇聚人气,皆大欢喜。
记得我孩提时常和兄弟姐妹玩一种“彩麻将”,一角钱“一彩”麻将,可以玩两圈八副牌,倘逢上“连庄”,足足可以玩一个下昼,并且谁赢谁请客,暑寒两假玩得最开心。我们把暑假“彩麻将”叫作“竹园乘凉(牌由竹和骨制成)”。既如此,能不能把眼下流行的微信发红包抢红包叫作“长空飞虹(红)”呢?看不见实质的红包,也不见钱钞往来,都在指端交割,都在天空飞翔,没有谁会因发红包而败家,也没有谁指望着抢红包而致富,发的人心甘情愿,抢的人满心欢喜,最有趣的是每次抢发红包数额变化多端,充满着不确定因素,让人眼花缭乱、扑朔迷离。当然极端的个案也有,网上说有一对老夫妻只抢勿发,莫名敛财,激起公愤,那对老夫妻不服,反而把指责他们的人告上了公堂。
我参加的几个微信群老中青各色人等均有,都是红包满天飞,煞是热闹。一到晚上,倘若群里死气沉沉,必有某个急先锋会揭竿而起,率先连抛几个红包,一似公园观鱼池边有人撒了面包屑,搅得池里群鱼纷争,那些潜藏于池底的鱼儿都显身冒泡哩。
我开始只作壁上观,看着看着,便心向往之,于是有的年轻朋友撺掇我加入发抢红包的行列,以便彼此间拉近距离。我一向喜欢结交年轻朋友,以感染得心态年轻,于是在女儿的指导下学会了那劳什子,先让女儿发些红包给我,充实了我的囊橐,然后小心翼翼开始了发抢红包的历程,一来一回的,居然还算跟得上形势,红包发得款款落落,抢得风风火火,被年轻群友誉为“潮叔”。我想,我们这些年近七旬的老三届能赶上这一波微信的浪潮,还卷入了红包漩涡,应是拜改革开放、科技进步所赐啊!
相应地,我妻子对发抢红包不甚感兴趣,她的几个微信群发红包抢红包也堪称死水微澜。她遂时不时嘲笑我“马兰头开花——老来俏”、卷入红包漩涡自作多情,甚而滥情。我没有因此消停,相反在发抢红包的时候有意嘀咕给她听,——抢到了一个六元钱的红包,明天买菜可以买一斤螺蛳,有道是“清明螺,赛过鹅”嘛;说是抢到了一元的红包,正好添一把香葱,用来炒螺蛳,哈,一碗香葱爆螺蛳端来了;说是发出一只十五元的红包,昨天刚抢到十五元,一来一回打个平手,勿蚀本;说是刚连续发出二十元的红包,五个人抢得,平均每人四元,刚好早晨请客每人吃一碗阳春面。
说到请客吃阳春面时,妻子突然发声了,怪我太过小气,怎么请客只请阳春面呢?她急促地吩咐我:“快快,再发一个红包,让每人阳春面里卧一只荷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