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江,下飞机之前,我知道它是重庆的下辖地区。下飞机之后,我发现其实黔江地处武陵山腹地,位于贵州、湖南、湖北三省的交界,反倒是离重庆市区有数百公里车程。尤其,踏下飞机舷梯的那一刻,眼前的山色清丽秀美,颇似湘西凤凰的山峦,又有几分湖北恩施的颜色。急不可待地掏出手机来,对着迷蒙的连绵的山,一顿咔嚓咔嚓,顾不得照片前景里稀稀拉拉的乘客。恨不得马上告诉全世界,你们可知道,这里藏着个好地方。
在黔江停停走走。最叫人欣然的,是初晨的濯水古镇,云雾缠绕着连绵的山,有水声有鸟鸣,踏着石板路探寻千年的故事,再买一个团揉着青草汁的农家糍粑,很是惬意。最叫人欢喜的,是阳光里敲锣打鼓的土家族农忙和别具一格的哭嫁,凄婉真诚竟唱哭了一起来的老编辑,“想到了自己嫁女儿的时候,你还小,不懂”,其实我也懂,这欢天喜地里真挚的不舍。最叫人留恋的,是午后的小南海,清风拂面,地震形成的堰塞湖波光粼粼,恬静美好。最叫人赞叹的,是像极了暗夜的蒲花暗河,悠悠地穿行在黑洞洞里,又忽见光亮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由得心生出骄傲,祖国大好山河,随手一捡,便如此恢宏壮丽……实在无法一一枚举黔江的美好,险峻的芭拉胡和幽静的武陵仙山,这里的山,各具特色;点缀山间的油菜花和刚冒顶芽的茶树园,这里的春,都有味道。
说到味道,鸡杂已经成为黔江享誉重庆乃至全国的一张“美食名片”,也是为数不多被冠以地理标识的黔江美食。鸡杂是鸡杂碎的统称,包括鸡心、鸡肝、鸡肠和鸡胗等。通常来说,鸡杂的腥膻味重,但黔江鸡杂运用土家烹饪方式,热菜油烹饪红艳艳的泡辣椒、粉嫩嫩的泡萝卜丝,辅以葱、姜、蒜、花椒等调料烹制而成,脆嫩鲜香、麻辣兼备。此行特地找去黔江最招牌的鸡杂店“阿蓬记”的总店,吃上了一顿地道的黔江鸡杂,火辣辣的重庆味道,色鲜可口,煞是满足。临走还特地买了两大包成品带回上海来,想要给爸妈尝一尝这西南山区的味道。叫人印象深刻的黔江美食,还有很多:马打滚、米豆腐、绿豆粉、石磨合渣、鼎罐饭、酸渣肉、牛肉脯、烟熏肉等,糅合着重庆山城的火辣脾性和少数民族的生活气息。
絮絮叨叨讲了不少,说一千道一万,黔江真是个好地方。我想多一点人知道它,却又犹犹豫豫地,不想很多人知道它。因为,各地奔走而来的热情游客,很可能破坏了黔江难得的安静美好。就好像,离黔江不远的凤凰古城,如今吊脚楼里再没有淳朴的当地居民,取而代之的是喧闹浮夸的酒吧和满满当当的各地游客,这座因为沈从文先生的《边城》叫人心生向往的幽远小镇,如今潺潺水声,都掩不住艳俗和喧嚣。而沈从文先生的墓,却寂寥得很,无人问津。着实有点心疼。于是,抱着一点私心,盼望黔江的美好,被多一点人欢喜,又不至于因为旅游开发而丢了如今的拙朴和清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