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少年时,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担忧,对社会上发生的事情不太了解更不会去关心,生活上也没有小孩子插话的余地,所以除了学习和玩,没有想过“没用”的问题。但是现在的小孩子不太一样,尤其是德国的少年,半大的年纪,就开始了对世界对人生的初步思考,有时候说出来的话令人吃惊。
有一天,女儿忽然宣布说,她今后要当素食主义者,不吃肉了。我问为什么?她说她爱动物,把动物杀来吃,太残忍了;我笑笑说:“可人是食肉动物呀,老虎狮子难道不残忍吗?但是要它们吃素,那不得饿死?!“女儿不以为然地说:“老虎狮子没有选择,但是人有!而且,我反对的不是吃肉,而是这种大规模养殖,你看那猪和鸡,成千成千地挤在一起,那是什么境况,太不人道了!”这个时候儿子插话了:“就是!而且肉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抗生素,咱们家几乎顿顿饭都有肉,太不健康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两面夹击,说的都不无道理,我于是说:“你们说的都没错,但是你们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只吃素,但是少吃点肉倒是对的。”
也许是因为现在的信息社会网络过于发达,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在讨论一些政治或社会现象的时候并不把孩子排除在外,总之,孩子们不仅对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存在的问题很有些了解(尽管很多是一知半解),但是,他们却已经开始思考并发出疑问。比如去超市采购,孩子们会注意选择用可回收材质包装的商品,包括我买香波浴液什么的,他们也会“检查”一下里面含不含有棕榈油,因为人们为了获取棕榈油而建设大量的棕榈园,而这个却是用毁灭原始雨林作为代价的,所以,为了保护自然环境,就得抵制含有棕榈油的产品。我有时候真觉得,我的孩子比我还“政治正确”。
今天午饭的时候,不知怎的说到了火星,儿子说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上火星去生活了,我说现在人们就在试验这个项目啊!他听后叹一口气,说:“人类早晚会把地球给毁了,所以不得不到别的星球去找生活。”还没等我发表意见,他接着说:“如果这个宇宙是一个躯体,每个星球都是这个躯体的细胞,那么人类就是其中一个细胞上的病菌,早晚吞噬了这个细胞,然后向其他的细胞发展。“
我喜忧参半,喜的是,他小小的年纪,就有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情怀,毕竟,他不是杞人忧天,他所担忧的,是确实存在的,他想维护的,也是很多人在共同努力却还没有到达的;忧的是,一个人如果太聪明了,会不会活得很累,他还这么小就思索这样的问题,会不会变得悲观,我宁愿他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小少年。但是转而一想,少年是八九点钟的太阳,他们如果能早早地替这个世界操心,寻求改善的方法和道路,谁说这个人间是没有希望的?毕竟,这个世界的未来和命运掌握在他们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