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奇怪的礼品 

　　颜公亮一听是天仓县来的，不免有些紧张，心想，是不是来找乔寄虹的？他请来人坐下。来人自我介绍道，他是天仓县教育局的副局长毛连涛，受姜局长和分管县长钟雨清的委托，先来打个前站。 

　　听到“钟雨清”三个字，颜公亮和坐在里屋的乔寄虹，两颗心同时一紧。 

　　毛连涛说：“姜局长和钟县长过两天就来市里看您。”颜公亮问：“他们有什么事吗？要那么老远赶来见我。”毛连涛说：“姜局长钟县长一是想来拜访您，彼此认识一下；二是想当面汇报下工作，特别是关于乡校危房重建的事……” 

　　颜公亮皱了皱眉。他从对方卑微的目光里，已看出是怎么一回事了。天仓县是个穷县，天仓县教育局来人找他，还能有什么好事！他讨厌底下有人到他家里来，跟他扯谈这种烂事。他也实在不明白，这些县里的人，是怎么弄到他家地址的。 

　　他说：“这样吧，你回去跟姜局长钟县长说，让他们来找我时，先来个电话。我这段时间穷忙，还常常出差。”毛连涛说：“我们知道颜处长忙。他们让我打前站，就是要我跟您约个时间。”毛连涛说着，打开随身皮包，拿出一只考究的盒子，说：“钟县长特意交代，有这么个小玩意儿带给颜处长，实在不成敬意……”颜公亮瞥了一眼，脸一板，说：“毛局长，这东西你给我带回去。”毛连涛显然不擅此事，脸上笑得尴尬，说：“颜处长，礼轻情义重，这也是天仓人的一点心意……”颜公亮坚决地说：“这东西你要是不带回去，我们不好说话。”毛连涛说：“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颜处长您一定要收下。” 

　　毛连涛说着就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大一小两只手表。颜公亮看不清那手表是什么牌子，但见盒盖背面印着金色标识，觉得眼熟，依稀记得是个什么名牌，瑞士货。 

　　颜公亮正色道：“毛局长不瞒您，我个人手表都已经有好几只了。若你硬把这东西留在这里，那你别怪我不客气：你们局长县长我都不见了。”毛连涛一听便急了，说：“这一对手表，还是钟县长亲手交给我的。您若不收下，回去少不了又要批评我，骂我无能……”毛连涛说着又笑，但笑得苦兮兮的。颜公亮见一个小县的教育局长送礼送成这个样子，心便软了，说：“那好吧，东西我暂时留下。不过你回去跟姜局长钟县长说，哪天碰了头，这东西我一定还给他们。我说到做到，决不含糊的。” 

　　毛连涛见颜公亮已把东西留下，便急急告辞离去。乔寄虹从里屋走出来，对着颜公亮鼓了两下掌，说：“我都听见了，你这人确实是个共产党员的样子。”颜公亮笑着说：“你看这事怪不怪，你老公竟然派人送礼送到我这里来，而且早不来晚不来，你来了它也来了。”乔寄虹说：“钟雨清晓得什么，他只晓得你是他妹妹的教练，又在市教育局当处长。不过这点面子，你还得给他。”颜公亮说：“面子我会给，但这东西我真的不会收。”乔寄虹说：“是不是礼太轻了？”颜公亮说：“看来你还不了解我。这事放在过去，这人被我赶下楼也有份。去年就有个干部要我帮他解决几个招生指标，竟在这里塞给我一包现金，我当下就把钱扔出门去了。我颜公亮还不至于糊涂到这地步。这种人的钱你也敢拿？也许他前脚刚留下钱，后脚就把举报信送进了市纪委。”乔寄虹说：“若是不向纪委举报，你就敢收了？”颜公亮说：“那也不收。我不缺那几个钱。我一不买房二不买车，要那么多钱来干什么？多少人为了钱，结果把最后一点自由也丢了，我不干那傻事。”乔寄虹用嘴努努那盒子，说：“下回跟天仓县的人见面，你真把这东西还给他们？”颜公亮说：“那还有假的？” 

　　他说着把盒子打开，取出那只女表，说：“只有一个例外：你喜欢这女表。”乔寄虹接过那女表把玩了一下，突然就叫起来，说：“这手表我好像见过啊。”颜公亮问：“你怎么见过？”乔寄虹说：“不瞒你说，这手表像是我家的东西。”颜公亮一愣，说：“刚才那人倒是说过，这手表就是钟雨清亲手交给他的。”乔寄虹又把两只手表细细看了一遍，说：“绝对没错！这表背后的封贴，还是我揭下来的呢，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