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克清接下筹粮、筹款和扩大红军的任务
朱德在屋子里踱步,走到康克清身边低声说:“这一次,他们总算让毛泽东同志一起走啦。只要有毛泽东同志,我们总会有希望的,朱毛不分家嘛!”“听说反动派到处在悬赏捉拿你?”康克清问,朱德提高声调说:“毛泽东同志虽然暂时离开了红军,敌人依然把我们两个人看作红军和共产党的最高领导,他们悬赏捉拿我们,悬赏的价格好像一再提高,从5000元提到5万元,又提到10万元,现在好像又提到了每人25万元了。这样很好嘛!我在国民党银行的存款已经有25万元了。过了一会儿,朱德对康克清说:“部队将作大的战略转移,你的准备做好了吧?”康克清心里不是滋味,问:“转移到哪里去?”朱德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说。
10月10日晚,蜿蜒的山路上,一条见首不见尾的火龙缓缓向西游动。朱德身着一套褪了色的灰军装,脚踏草鞋,走在司令部队伍的最前面。出发前,组织上给少数中央领导人配备了担架、马匹和文件挑子,朱德虽然年已48岁了,但为着节省出几名强壮士兵去充实作战部队,他既不要担架,也不要文件挑子,只要了两匹马,一匹供骑乘用,一匹驮行李、文件。康克清看到已上了年纪的朱德还要同年轻战士一样跋山涉水,有些心痛:“一晃你是奔50的人了,组织上派给你的担架不要,两匹马除了一匹驮文件,那匹也最终留给我收容伤员,这样长途行军……”朱德听后,说:“放心,我命贱。这双脚板儿越走越精神。徐老、董老、谢老他们怎么样?”康克清说:“都好,谁也不甘落后,还争着照顾伤病员呢。”朱德笑开了:“革命之大幸啊!”
红军长征进驻遵义城之后,康克清就接受了筹粮、筹款和扩大红军的任务。接下来几天,她每天早早起来,到群众中去,宣传中国共产党和红军的政策,没收官僚资本家的财产,动员青壮年参加红军。晚上回来后,往往十分疲劳,腰酸腿痛。同时,她还在协助政治局做即将举行的重要会议的筹备工作,要求特务连一定要保证会议的安全,做好为会议服务的各项工作。
1935年1月15日,具有划时代重大历史意义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在遵义老城红军总司令部驻地“柏公馆”楼上召开。
一月的遵义,冷风冷雨,天气很恶劣。深夜,康克清尽管很累,还是生了一盆炭火,静静等待朱德回来。炭火不是很旺,难以驱除严寒的包围。她站起身来走了几步,想跺跺脚,但抬起一只脚时却又很快地轻轻放下。她怕弄出声音,打破这夜的宁静,影响正在进行的会议。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杂沓的脚步声下楼而去,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朝卧室走来。散会了,他回来了!康克清一阵高兴,急忙去开门。打开房门,走进来的果然是朱德。他虽然面带倦容,但却透出笑意。他进门就说:“你怎么还没休息呀?”康克清见朱德一脸喜色,便问了句:“看你好高兴的,会开完了?”“是的,开完了,很成功!”说着,朱德手拉着康克清坐在炭火旁,捡起一块木炭放进火盆里,顿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劈啪声,随之,火焰变大变旺。
看到丈夫高兴的样子,康克清的心里也无形充满了喜悦。朱德拿起火钳,拨了拨盆中的木炭,火光更亮了。他放下火钳,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毛泽东同志最终复出了,被推选为中央政治局常委,他又可以参与指挥军队了。”“太好了!”康克清的声音提高了,随之又低声问:“那李德和博古呢?”朱德说:“会议取消了‘三人团’,决定以洛甫同志代替博古同志负总的责任。事实早就证明,他们两个指挥不了——要不是他们用死打硬拼的打法,第五次反‘围剿’还不会损失那么大呢!”
“当初为什么让毛泽东同志离开部队呢?”康克清一直对此不理解,于是向朱德发问。朱德沉思一会儿,说:“这件事情很复杂,我也说不清,更不能给你说。”康克清见朱德不说,也就不问了,转而说:“今后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也难说。”朱德说,“现在仍然很困难,后有追兵,前有堵截,我们还得准备吃苦呀!”康克清点点头,若有所思。
遵义会议后,蒋介石命令以重兵封锁长江,阻击红军。他没有想到,红军展开四渡赤水、南渡乌江、北渡金沙江、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等一系列如神行动,先后摆脱几十万国民党军队的围追堵截,使他让朱毛红军成为“石达开第二”的妄想破灭。
中央红军中的女性不多,她们没有多少机会直接参战,但还是学习了刺杀、射击等本领。康克清在红军中就有“女司令”的威名。
1935年春的土城之战打得十分惨烈,就连作为火种保留的军委干部团也投入了战斗,伤亡100多人,女战士们也被卷入战斗。当时天正下着雨,道路泥泞不堪,在地势狭窄的山坡上,身为司令部直属队指导员的康克清掩护部队撤退。子弹呼啸着从她的头上掠过,康克清拼命射击,最后子弹打光了,险些被俘,连自己的背包都被敌人夺了去。
红一方面军与红四方面军会师后,张国焘阴谋分裂中央、将朱德视为自己夺权的眼中钉。一天,张国焘的亲信在部队放出口风,说:“康克清不仅是朱德的老婆,更是朱德的情报员。她同朱德在一起起不了好作用,应当趁早将他们两人分开……”接着就采取了组织手段,免去了康克清“总部”指导员的职务,调她到他们控制的四方面军妇女运动委员会去,还派了一名女同志去“陪伴”她。康克清当然知道这“陪伴”不过是实际上的监视而已。
康克清拿着调令,非常气愤地找到朱德说:“我就是不去,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朱德看着康克清,久久没有说话。他明明知道这纸调令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他不愿意把这层意思说明,怕惹出康克清更大的火气,从而惹出更大的麻烦。他走到康克清身边,拍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在椅子上,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才缓缓地说:“你还是去吧,这也是组织决定,要服从。四方面军的妇女运动也很重要,那里的工作也需要人去干。”康克清说:“张国焘的目的就是想封锁你、限制你,怕我给你通风报信,他明明是故意想把我和你分开。”朱德说:“我何尝不知道呢?但我们要以大局为重,要把多数人都团结起来……”
康克清说:“底下好多人都说——朱老总太忠厚,太老实了,忠厚老实得竟受人欺负!”朱德凝重地、憨厚地一笑说:“人总是要老实一点好,不能闹个人意气。”康克清说:“我受不了!干脆,你带我北上找中央去吧,别留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