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5: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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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5月21日 星期二 放大 缩小 默认   
章乃器自掉金饭碗
邢建榕
  邢建榕

  20世纪20年代初期,当时各大银行的放贷,因为一些工商企业不守信用,又缺乏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致使呆账坏账比比皆是。张嘉璈、李铭、陈光甫等资深银行家认识到,应该成立一家联合信用调查机构,为银行放贷把关,遂委派年轻有为的章乃器负责筹备。

  章乃器并未科班出身,但凭借自身的勤奋努力,从练习生逐步升到银行高管,而且好学深思,是上海少有的金融理论家,当时担任上海浙江实业银行的襄理。该行为“南三行”之一,实力雄厚。

  好事多磨,直到1932年6月6日,中国第一家独立的信用调查机构———中国征信所正式成立。

  中国征信所采取会员制,各大银行、钱庄均可加入,章乃器当选为董事长。中国征信所的主要业务是信用调查,包括工商企业、个人的身家、事业、财产和信誉情况等,并将所得资料加以整理,制成报告或出版物,提供各工商企业或委托人参考。中国征信所的成立和运作,为金融业的健康发展起到了良好的作用,其本身的影响也日益扩大。

  随着抗日救亡运动兴起,章乃器与沈钧儒、马相伯、邹韬奋等著名爱国人士共同发起组织上海文化界救国会,提出“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政治主张,章被选为执行委员。稍后上海各界救国会、全国各界救国会相继成立,章乃器一直是核心人物。救国会参与领导的活动中,最有影响的是鲁迅先生的出殡,由上海地下党安排,经许广平同意指派,四位救国会领袖沈钧儒、章乃器、邹韬奋和史良扶柩,灵柩上还覆盖了写着“民族魂”的旗帜,游行队伍达五六千人,十分轰动。

  据章乃器回忆,蒋介石曾召救国会领袖谈话,意在拉拢。蒋介石对章特别客气,说:“我知道你在银行里工作得很好,肯研究问题,有事业心。”谈话后,蒋介石又宴请他们,吃的是西餐,由幕僚长陈布雷作陪。如此待遇,非同一般,但章乃器他们并不吃这一套,回来后继续搞救亡运动。

  章乃器下笔很快,救国会的文件、宣言,十之八九都由他执笔,往往一边吃饭,一边与人讨论,饭后一篇宣言差不多成文,因此被人称为“宣言专家”。成文后,章乃器直接把宣言带到印刷厂秘密印刷。中国征信所也有一家小型印刷厂,安排不过来的时候,他也会把救国会的宣传品,带到那里悄悄印刷。章乃器是救国会的领导人,又担任着中国征信所的董事长,自然而然使征信所成为救国会的一个重要据点。照章乃器的说法,“培养了一批爱国青年,掩护了不少革命干部”。

  当时上海市长为吴铁城,此人资历很深,也是老同盟会员。因为救国会“闹得更凶”,被蒋介石责骂,奉命也请章乃器等人到市府吃饭谈话,同样不欢而散。

  事后,他打电话给李铭。李是章乃器所在的浙江实业银行董事长兼总经理,对章的去留有决定权,章也很听李的话。吴铁城威胁说:“你们的银行不应该容留章乃器这样的人;不去掉章乃器,要对你们的银行不利!”

  李铭当即表示,章未违反行规,不能无故辞退。他与上海浙江实业银行经理陈朵如商量,陈说:“国亡不存,何来个人幸福?”两人均认为爱国无罪,章乃器又是难得的金融才干,但为银行和个人安全起见,不妨先避避风头,送他出国一段时间,一切待遇从优。

  于是李铭找章乃器谈话,说:“银行决定出钱

  送你到英国去留学,这里的薪水照发给你家。你到英国去学习三五年回来,那时不但银行需要你,国家也需要你。”

  章乃器不假思索地回答说:“那还是让我辞职吧。我不能让银行受累,但也不能离开救国会,那是关系国家存亡的事业。”说完,便立即要求办理辞职手续。李铭一再劝说,章仍坚持己意。

  辞掉银行的职位,也等于辞去中国征信所的董事长职位,因为他代表银行界管理这一征信机构。比较起前者,章乃器更难以割舍后者,事后也或多或少有些难过。中国征信所具有开创性的意义,又是他一手创办起来的,现在已然成为金融界不可或缺的重要机构;他担任的中国征信所董事长一职,也被认为是金融界最重要的职位之一,比起上海浙江实业银行副总经理一职,在金融界的影响更大。何况中国征信所本身的事业,正蒸蒸日上,按章自己的说法,“在我的领导之下,它打垮了三家日本人的信用调查机构和一家美国人的信用调查机构,成为全国独占的事业”。

  尽管如此,章乃器没有犹豫,当场在银行内将辞职手续办妥,连家里都未来得及通知一声。消息传出后,一时社会上有“章乃器自掉金饭碗”之说,许多朋友连叹可惜,要知道这两个职位的薪水多么丰厚,而更多的人却击节赞赏。确实,中国近现代史上少了一位杰出的银行家,却多了一位坚强的民主斗士,并最终成为震惊中外的“七君子事件”的主角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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